第一百八十六章最後的反擊下(1 / 1)
在度過一開始的心喪若死,束手無策之後,酈承綱已確信這回自己已必死無疑,酈家也必然會被官府連根拔。所以在他被楊震威脅之後,便已有了這個決定,和楊晨這個縣令同歸於盡的決定!
酈承綱很清楚如今縣城中缺糧的狀況,一旦自己這些糧食都化作飛灰,那城中百姓必然無處覓食。即便朝廷真肯接濟,只怕遠水難救近渴,將有許多人會被餓死。而如此一來,身為縣令的楊晨罪名就大了,最起碼丟官罷職來個永不敘用,甚至發配邊遠,嚴重至被判死罪也不是不可能。
這就是酈承綱肯答應帶着楊晨他們來此的目的,不是為了幫他們找到這些糧食以度過危局,而是為了毀掉這些糧食!
倉中的酈承紀可不知道家中究竟出了什麼事情,更不清楚為何兄長會落入縣衙手裏。但既然他都這麼說了,而且看着是一副聲嘶力竭的模樣,沒有多作細想,酈承紀便也隨之下了相同的命令:「點火!」
能被酈承綱派來這兒看守如此重要的糧食的,自然是酈家兄弟極其信任的下人。他們也很是聽話,即便不知兩位爺葫蘆里究竟賣的是沒事藥,也當即執行了這一命令,手中火把往下一湊,頓時就將所有糧食都給點燃了。
這些堆積起來的糧食都是稻米,很是乾燥,一遇到火,便即燃起火頭來,並迅速向四周蔓延,轉眼間,整座倉庫已被熊熊燃燒的烈焰,與隨之而生的滾滾濃煙而包圍。
楊晨口中剛喊出一聲:「住手!」卻頹然地發現一切都已太遲,只得又驚又怒地發出一聲怒吼:「酈承綱你……」他驚的是酈家當真有此決絕之心,竟把這許多糧食燒毀,怒的卻是他們完全不顧城中百姓的死活!
癲狂的笑聲從酈承綱的口中噴涌而出:「楊晨,你以為你今日就贏了嗎?現在你再瞧瞧,既然我贏不了,那索性全都輸了吧!」
楊震還算鎮定,眼見情況已無法挽回,手邊也沒有能夠取水滅火的器具,甚至連水源在哪兒都不知道,便只得暫時保命了。只見他一手扣住酈承綱的肩窩,一手拉着兄長的手腕,迅速將兩人給拉出了已化為一片火海的倉庫。
與他一同倉庫里衝出來的,還有酈承紀和其他幾名酈家家奴,他們當然也不可能傻傻地留在倉中變成燒豬。但他們才一出來,就已被紅了眼的衙役們給圍住了。衙役們和他們的親人也是要吃飯的,本還指望着拿到這裏的糧食後大吃一頓的,現在倉庫被焚,他們自然是也滿腔的怒火。
一見這些縱火之人跑了出來,都不需要下令,十多名差役已一擁而上,揮舞着手中的鐵尺木棍等兵器向酈家眾人沒頭沒腦地就打了過去。
那些人往日裏確實橫行縣城無人敢惹,但憑藉的卻只是酈家人的身份,並不是他們真多能打。現在赤手空拳面對數量上還佔了優勢的衙役集體攻擊,頓時就陷於絕對的下風,只見噼啪一頓亂響,吱哇一陣亂叫後,這些家奴紛紛被打翻在地。
唯一能躲過這些衙役的瘋狂攻擊,反而能夠反擊的,卻是酈承紀。只見他身子一扭一閃間,就把所有襲向自己的傢伙都給躲了開去,同時還順勢出手,奪過了一柄鐵尺,反手就打翻了跟前一人。
酈承紀與自己的兄弟很不一樣,那是曾在街頭與人廝混打鬥大了的,也練了一身不錯的武藝。像這樣的群斗對以往的他來說更是家常便飯,自然難不住他。只見他持尺在手,愈發的兇悍,幾下就又撂倒了兩衙役,好不威風。
一旦打得興起,他就渾然把面前對手的身份給忘了,一聲大喝,舉尺就朝楊晨和自家兄長這邊殺了過來。當初在街邊打架,也講究個擒賊先擒王的策略,現在他自然想把楊晨打倒,再把兄長給救出來了。
楊震倒也沒料到這位酈二爺竟如此了得,只一愣神間就看着他放倒了好幾位兄弟,還殺氣騰騰地沖自己而來。這下可把他給氣樂了,當即也不稍停,立刻抬步就迎面沖了上去,要與酈承紀正面見個真章。
酈承紀見有人迎擊,面上便露出一絲獰笑,手中鐵尺掄圓了就直抽出去。但這一下,卻打了個空,楊震早已看準了他的來勢,輕鬆躲過這招,同時側身往前一撞,正撞在了招式已然用老,身子還因為這一尺而帶得前傾的酈承紀的胸口。直撞得他猛然一個趔趄,幾乎就要跌倒在地。
「是你!」直到這時候,酈承紀才認出自己面對的敵人竟是之前來軟紅樓拿了自己的楊震,頓時就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一聲大喝,再次橫着一尺抽向了楊震的胸口:「看你還怎麼躲!」
楊震一聲冷笑,手在腰間一帶,已掣出匕首,再一揮,匕首已划過一道弧線,準確地點在了那鐵尺襲來的路線之上。而且這一下更是找准了位置,正好打在鐵尺最不容易發力的所在,只打得酈承綱手猛地向上一抬,胸前已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破綻。
「不好!」精於和人短兵相接的酈承紀頓時就知道大事不妙。但此刻他已來不及做出反應,只能眼睜睜看着楊震的左手握拳,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胸口要害。砰地一聲,酈承紀就只覺得身體如遭大木撞擊,這下的力量竟大得遠超想像。然後他就發現楊震竟一下就遠離了自己。
事實上,他是被楊震這一拳打得橫飛出去,在空中飛了丈許後,才重重落地。頓時只覺得胸口和背部一陣劇痛,氣都喘不勻了。
楊震見他已無力再戰,這才沒有再繼續進攻,而是示意那些被酈承紀打得面目無光的衙役上前把人拿下。對他來說,解決這麼個酈承紀實在是牛刀殺雞大材小用了。別說是此時清風訣已有一定造詣,功夫大有精進的他,就是剛穿越來時的楊震,憑着前世的戰鬥經驗也能輕鬆將其擊敗。
不過對那些衙役們來說,這位酈二爺可就太可恨了。既然他如此不識抬舉,不肯乖乖就擒,還敢傷人,那說不得就得給他些顏色看看了。頓時,撲上去的一眾衙役就對着暫時起不了身的酈二爺就是一頓猛揍,只打得他一陣慘叫。
雖然人是拿下了,除了幾個運氣差的受了點輕傷倒也沒什麼損失,但楊晨看着那已完全化為火海的倉庫,還是滿臉的陰鬱。這些本來可以用來接濟全縣百姓的糧食就這麼被酈家給毀了,那他最後能指望的,就只有蔡克文他們早些運糧回來了。
這時,在他身邊的酈承綱卻發出了一陣得意的笑聲:「嘿嘿……楊晨,這下我看你還怎麼辦?我酈家是毀了,可你這個官也要當到頭了!」
「你……」楊晨見他如此模樣,心中也大為惱怒,但一時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倒是已經回來的楊震,見他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便反唇相譏道:「我們的事情就不需你酈大爺掛懷了,你還是多想想自己吧。現在,即便再有人說你不是白蓮教的人,怕也沒人信了。也只有白蓮教的妖人,才會如此喪心病狂,為了讓一縣百姓餓肚子而將糧倉中的數十萬斤糧食一炬焚之。而這一切,不但我們看到了,那些百姓也都能做個證。你們酈家上下數十口就等着接受朝廷的嚴懲吧。」說着,楊震還指了指不遠處那些滿臉忐忑不安的百姓們。
這些跟隨了他們一道前來的百姓在接近這倉庫後,就明顯放緩了腳步。他們即便心中有恨,可依然對酈家心懷畏懼。生怕酈承綱是把人引去自己的幫手處,然後打倒縣衙里的人獲救。故而遠遠地,他們就停了下來,只是旁觀。
不料,事情的發展竟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居然又是大火,又是群毆的,直看得眾人都驚呆了。好一陣,百姓們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想到酈家寧肯把糧食燒了也不願意救濟他們,這百來人頓時就憤怒了。一時間,比之前更惡毒的咒罵從遠處不斷傳了過來。
「我都被你們栽贓成白蓮教徒了,還有什麼可怕的?」酈承綱倒算得很清楚,滿臉無所謂的模樣:「不就是一死嗎?但有你楊縣令陪着一起玩兒完,我倒也不是太虧。」
「我想這可能要叫你失望了。」楊震冷笑一聲:「你以為沒了你們這些糧食諸暨縣就熬不過去嗎?你錯了,我們早有後手。而且,今日這一來,所有人都能夠為我大哥作證,一切罪過都是你酈家所為,我大哥身為縣令最多不過是個失察的罪名罷了,又怎麼會被你拉下水呢?哦,還有一點你也不要忘了,他才剛任諸暨縣令不過大半年工夫而已,對你這樣的鄉紳自然還不可能太過了解,這失察之罪或許還能輕些呢。」
「你說什麼?你們早有準備?」酈承綱根本沒有留意去聽楊震之後的話,只一門心思追究着他所說的後手:「你……你騙我,你怎麼可能有什麼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