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真相邊緣(1 / 1)
充滿光污染的父女相殺仍然在繼續,由於身處於白金烈陽內部,肖恩眼前除了已經閉上眼全力操控天災的席塔拉,就只剩下無盡的白金光芒纏繞在線條方正的矩陣之上。
只有一波一波宛如海浪潮汐一般的恐怖力量壓迫而來,又被眼前看起柔弱的席塔拉所阻擋。
而外界,人們望着天穹下的光怪陸離,大部分人在革命軍暗子們的安撫下平復了情緒,畢竟雖然視覺衝擊嚴重,但那毀滅般的衝擊因為席塔拉和羅塞爾的刻意控制以及封鎖屏障,再加上遙遠的距離,並沒有波及到地面的人們。
太陽與月亮的爭鋒仍然在繼續,清涼柔和的月光與熾烈煌然的吐息不斷地從二者之上被釋放出來,無情地向對方碾壓而去,在兩種截然不同的光芒相碰撞時,它們相互湮滅,相互侵蝕。
在這範圍內,規則和秩序被無情摧毀,只剩下無序的混亂蔓延,以及兩股扭曲規則的力量相互侵伐!時間在這裏已經沒有課意義,因為在地上人看來僅僅半刻的時間,肖恩在白金烈陽內部仿佛經歷了幾個小時一般漫長。
這不是一個緯度可以言喻的東西,甚至連雙方爆發的光芒都只是特性催發時附帶的一種現象罷了。
在漫長的博弈中,羅塞爾漸落下風,蔚藍之月也黯淡了幾分,原本就虛幻的本體更加淺淡了。
肖恩也鬆了口氣,他明顯感覺到前方傳來的壓迫感小了一些,而身旁的矩陣光芒卻愈發熾盛!
就在這時,
「肖恩。」席塔拉也許是察覺到羅塞爾的衰落,她忽然睜開了眼睛,「如果等會兒我心軟了請阻止我。」
聲音很平靜,像是在叮囑老朋友記得叫她吃飯一般稀鬆平常,但被光芒映照得純白的臉頰上卻有淚痕滑落。
肖恩一愣,然後默然點頭。
「為什麼?為什麼?!」
終於,處於劣勢的羅塞爾似乎終於顧不得皇帝的儀態和威嚴,他壓抑而憤怒的聲音從太陽外傳來,「席塔拉,我的女兒!你為什麼也要背叛我!」
那一刻,仿佛觸動了什麼,肖恩和席塔拉身前的光芒突然消散,形成了一個可以看到外界的「窗口」。
少女看着垂老而有些狼狽、還堅持高舉權杖的羅塞爾,沒有說話,只是傾軋的白金光芒更盛,窮追不捨一般壓迫得蔚藍之月愈發黯淡。
「是我養育了你!」
「是我讓你在優渥中長大!」
「是我賦予你力量和生命!」
「我的女兒,為什麼要背叛我!!」
「你憑什麼背叛我!!!」
皇帝的聲音愈發憤怒,原本梳在背後一絲不苟的白髮散亂地垂下,威嚴的帝袍在狼狽不堪,雙手緊握着權杖指節發白,脖頸和額頭上青筋爆裂。
如今,仿佛主宰的皇帝,終於在更強大的力量面前,露出猙獰之態像是即將失敗的鬣狗一樣。
話語中,席塔拉在顫抖。
肖恩能清晰地感受到,前方少女身上傳來的動搖與彷徨。
他嘆了口氣,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席塔拉做你想做的事吧。」
原本已經在喉嚨的「殺死他」,在觸碰到少女身軀時,不自覺地變成了「做你想做的事」。
肖恩不明白席塔拉和羅塞爾有怎樣的過去,但他忽然想通了帝國nn已經覆滅,沒人有資格要求一個女兒必須要殺死她的父親,即便後者惡貫滿盈昏庸殘暴。
話音落,席塔拉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然後變得僵硬。
這時候,她仿佛看到了在火焰與硝煙中流血的革命軍士兵在冰冷的夜晚街頭瑟瑟發抖的貧民因為戰亂而妻離子散的頹廢酒鬼還有賽切爾,伊斯,馬里奧,克里斯
無數人用鮮血和屍骨在地獄中鋪開大道,席塔拉踩在他們的遺骸上走到了君士坦丁,帶着所有人的夙願,她被名為希望和自由意志所驅使,她要終結地獄,她要弒殺帝王!
於是,她說:「父親大人,我感謝您,也深愛着您,在這之後,我要殺了您。」
話音落,像是宣洩和最後的決絕一般,白金烈陽呼應着她的心,爆發!
光芒萬丈!
舊帝國曆四十一年,二月一日,第四十屆帝國大典,這一天是被稱為「新生之日」的分割點,這一天偉大的自由議會議長席塔拉女士,殺死了腐朽與封建的代表、她的父親、帝國最後一任皇帝羅塞爾,將聖盧森從水深火熱中解救。
同年二月四日,議會率領軍隊和平進入君士坦丁,建立星辰之火nn、中樞評審庭以及國民代表大會,以「人生而平等」為原則和總綱重新制定憲法,廢除貴族制度,貫徹實行「國民立法,國民監督,國民治國」理念。
同年二月七日,「聖盧森帝國」正式更名「聖盧森合眾國」,雖然遺留的問題和矛盾仍然眾多,但一切從這一年開始都在走向好的方向。
聖盧森合眾國近現代史必修二
總之,被後世歌頌的今天,終於在光芒中落下了帷幕。
但大家也知道,教材上,特別是歷史教材上的寫玩意兒看看就好。
而淹沒在沉沉迷霧之下的真實只有少數人得以知曉,肖恩有幸,就見證了這真正的歷史。
當席塔拉最後一擊完全將黯淡的蔚藍之月籠罩,她露出難以言喻的複雜表情,在天災化倒計時的最後一刻,少女終於背負着眾人的理想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然後安然閉上眼睛,跌落高空!
隨着戰鬥的結束,世界重新歸還了色彩,長夜已盡,東方的朝陽重新升起。
塵埃落盡。
血紅色的光芒流轉之間,肖恩背後張開巨大的翅膀,抱住失去意識的席塔拉飛回地面。
將少女安頓在盧恩莊園後,他幾乎二話沒說就轉身離去。
很急,非常急。
急迫到有些明明應該能夠察覺到的詭異的細節都被他下意識的忽略了。
因為他親眼看見,最後一擊中皇帝的身影從蔚藍之月中跌落向皇宮深處,以及那殘破的身軀上雖然微弱但仍然存在的生機!
羅塞爾還沒有死,或者說離死也不遠了。
「他已經暫時沒辦法操控那根權杖了凡人之身接觸深淵這種事是不可能長久的。」
芙蕾雅是這樣說的。
那此時此刻,趁他病要他命從來都是小羊肖恩極為擅長的勾當去殺了他,奪得那不知道什麼玩意兒但肯定不簡單的黑色權杖。
等等怎麼聽起來那麼像活不過兩章的反派龍套?
在一團亂碼七糟的念頭中,肖恩掠過街巷,目標直指皇宮!
一路上,喊殺聲和哀嚎聲不絕於耳它們來自湧入君士坦丁的革命軍暗子和一小部分負隅頑抗的城衛軍們。
流血的戰場從下城區一直蔓延到皇宮,雖然城衛軍人數眾多,但革命軍入侵者卻在單體實力上佔據絕對優勢,更何況所有城衛軍中只有一小部分腦殼有包的傢伙在這種情況下還在抵抗,所有這一場場小規模的戰鬥簡直是一邊倒的s。
肖恩以極快地速度穿行在君士坦丁,時間流逝,當肖恩跟隨芙蕾雅的指引跨過重重高牆踏進皇宮深處時已經是正午時分。
最終,他來到了目的地,羅塞爾平日的居所,傳說中嚴禁任何人隨意踏進的禁地阿留圖斯宮。
踏進宏偉的宮殿。
昏暗的偌大殿堂中陳設簡單,甚至沒有任何晶石燈照明,只有正殿中央的天頂破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耀目的陽光從破洞中灑落,灑落在碎石與瓦礫之上。
跨過彌散在陽光中惹眼的塵埃,肖恩一步一步走到殿前,十九級階梯之上是巨大的金色王座,而此刻,王座上垂坐着一個狼狽的身影,。
是羅塞爾,如今的他提着黯淡的黑色權杖,低垂腦袋,白髮散亂,帝袍襤褸,再不復大典之時的威嚴與肅穆。
肖恩踩過瓦礫發出細碎的聲響,但王座上的人影若無所覺,他來到十九級階梯之前,再三向芙蕾雅確認羅塞爾的狀態後,清了清嗓子,「皇帝陛下,雖然可能有些卑鄙和下作,但無所謂啦,我本來也是個小人物,所以能否請您將手中的權杖交於我呢?」
羅塞爾沒有說話,但他抬起了頭。
於是肖恩也看到了凌亂白髮下那張熟悉的臉。
那一瞬間,他只感覺全身冰冷,喉嚨像被扼住一樣再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