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留下來（1 / 1）

    臨要走的當天早晨，段嘉羿突然問韓雲在這裏住的好不好？這讓韓雲聽得是一頭霧水，丁點沒明白對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跟你商量件事。」段嘉羿正色道，「兩位老人沒人陪着解悶，你來的這兩天爺爺奶奶都挺開心，要不你留下來繼續當兩位老人的開心果？」老人開心了作為孫子才能安下心來工作。

    什麼！這是要把自已丟在這裏。韓雲瞬間拉長了臉，眼神中流露出滿滿的不悅，這哪裏是在跟自已商量，分明早就經過深思熟慮，這會都要走了才來另行通知一聲，太欺負鳥了吧！

    「兩位老人對你沒得說，我這個親孫子都得靠邊站，你有什麼不滿意可以提。」段嘉羿非常不能理解怒瞪自已表現出不高興的檸檬，腦子裏怎麼想的，有吃有喝有地方住，住哪不是住，不用反應如此激烈吧！

    那到是，沒虧待過自已是真，也不能說變卦就變卦吧，這裏又不是自已的家，住着怪憋屈，都道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韓雲多少有點小牴觸，不太願意呆在長輩眼皮子底下過活，哪怕現在是一隻鳥，內心當中依舊存在人的想法。

    「說什麼呢，氣氛搞得這麼嚴肅？」蘇老太太從廚房出來，端出果盤直接放到檸檬面前，樂呵呵的開口，「吃，這都是今早剛買回來的特別新鮮，一會跟我去遛彎。」

    「奶奶，我們該走了。」老人早晨醒的早，四五點鐘就起了，段嘉羿自然不可能像沒長大的小孩一樣睡懶覺，何況今天還得上班，現在時至五點半。

    「走什麼走，你走可以，檸檬得留下。」檸檬帶來的歡笑讓蘇老太太不願意放行，轉過頭和顏悅色對檸檬說，「就住這裏，跟他回去幹嘛，臭小子還得上班，家裏整天沒個人在，哪能顧得上照顧你，乖乖聽話。」

    韓雲看了看蘇奶奶又瞅瞅不住點頭附和的段嘉羿，心道自已不會是早入了這小子的套了吧？把自已帶過來一準料定了自已走不了，擺明了逼自已就範！太無恥了，怎麼能算計自已，當下眼睛裏飛出眼刀子。

    「說什麼呢？」得，老爺子也過來湊趣，兩隻手各搓着一副核桃，晃晃悠悠走進來，一看就是剛從外頭遛彎回來。

    「檸檬要走，死活不留。」蘇老太太讓位，好叫老伴來作思想工作，自已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了，檸檬不開口，只能請更厲害的人來。

    韓雲儘是無言以對，自已還沒來得及開口，好傢夥直接給自已扣上一定大帽子，自覺比竇娥還要冤，蘇老太太怎麼可以如此個性，問題的關鍵根本不在自已身上好嗎！

    「留下，留下，留下，走什麼走，沒我的允許不能走。」有隻能說會道的鸚鵡跟在身邊倍有面子，又能解悶逗趣，這麼好的寵物哪裏找，堅決不能讓孫子把鳥帶走，脾氣一上來就喜歡發號施令，都趕上職業病了。

    韓雲整個鳥都不好了，兩天時間足夠自已認識到段老爺子說一不二又難纏的性格，連段嘉羿這麼個精明的貨都有被坑進去的經歷，就憑自已這點小身板，還是識相點能避就避。

    膽在大從來不敢拿雞蛋去碰石頭，就連雞蛋裏挑骨頭這事韓雲都未曾做過，眼前形勢擺在自已前，是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哪有二選一的路，被段嘉羿這老小子坑死了！

    既然改變不了留下來的命運，韓雲只能學着去適應，在現有條件下必須爭取到足夠的自身利益，比如說。

    「出去，玩。」這條必須有，總呆在家裏自已都有兩天沒正兒八經的鍛煉了，一旦擱淺下來，又得被打回原形，那麼多天的苦練付之東流，韓雲的心恐怕都要滴血了。

    「出去可以。」見檸檬鬆口，段嘉羿立馬接茬，還給身邊的老人使眼色，小東西越來越精，懂得學人一樣提條件，心下委實想笑。

    「但是，有一條必須遵守。」醜話說在前頭，段嘉羿看得出檸檬什麼樣的性子，提前給出聲明，「定時定點出去，出門前要報備，別你心情一好往外跑，爺爺奶奶不知道，心急之下到處找你。」年紀大了老年人常犯的毛病上了身，不能過於激動大喜大悲，到現在兩位老人還吃着藥。

    這個可以，自已沒想出去玩嚇到兩位老人，韓雲點點頭表示可以接受，琢磨了一會給出時間，「下午，四點到六點。」早上跟老爺子老太太出去好幾圈，中午睡覺，下午出去沒人看着自由。

    「行。」段嘉羿心底頓時萌生出扒開檸檬的腦袋看看，裏面裝的是不是人腦，怎麼就這麼聰明招人稀罕。

    「要吃肉。」這個必須有，除了放風時間外，韓雲唯二上心的就剩下口糧問題，要鍛煉必須有肉，不吃肉哪來的勁把體內的食物轉化成肌肉。

    「還吃肉，什麼肉？」聽到這裏兩位老人更覺新奇，互看一眼從對方眼中讀到相同的疑惑。

    「煎牛肉，明湛餵過。」段嘉羿差點繃不住笑場，檸檬也就這兩大嗜好，用不着扳腳指頭都能猜到。

    「不過不能多喂，一會我把明湛給的食譜單子重新抄一份，按着上面寫的做就可以。」家裏人隔三差五改善生活，牛羊肉每星期必須吃兩回，檸檬吃得不多，養得起。

    「小床。」鳥巢式藤椅的位置太低，韓雲睡慣了高處，不願意睡在接近地面的地方，還是自已的小床舒服，別看只有一層絨布，睡在半空中四下通風夏天尤其涼快，還有段明湛給自已做的小枕頭，眼下要在這裏長住，至少也得四十天，等段明湛回來接自已，該有的福利不可少。

    「行，晚上下班我就給你送過來。」提的要求都不算難，段嘉羿痛快的答應，不禁暗贊弟弟養鳥是件明智之選，看，現在都能肩負起陪老人的職責。

    其他的也沒什麼可提，有吃有喝有地方住，韓雲一時想不出提哪些要求，先放着吧，有了再說。

    「談完了，吃飯吧。」蘇老太太目的達成，伸手抱起桌上的檸檬往餐廳走去，家裏別看住着四合院，屋子多歸多，室內的裝修都按現代樣式來裝，老兩口都喜歡趕時髦，到了現在這個歲數，能享受絕對要享受，人生還有幾個十年。

    鬧了點小脾氣的韓雲沒躲，老人對自已的好不做假，沒必要為點小事甩臉子，哪怕自已現在是只鳥，心裏上着實過意不去。

    韓雲在這個家裏簡直被拿來當小孩來哄，老倆口不講究，前半輩子講究太多，現在隨性而為活得更舒坦自在，特許檸檬上桌吃飯，就這份心值得韓雲感激。

    吃完飯段嘉羿提前走了，走時不忘摸毛，韓雲好想給對方一爪子，念在對方是段明湛的哥哥，忍下一時的憋氣，總有一日坑回來，等着瞧。

    兩位老人的日常生活十分規律，早晨繞公園轉一圈，然後去早市買菜，回來打開電視邊聽新聞邊做簡單的早餐，很少在外頭買現成的，韓雲猜估計是因外頭的東西不乾淨，家裏做的才健康。

    早飯過後也就六點來鍾，老爺子又去公園找相熟的人下棋，或是去釣魚，老太太則去老年舞蹈隊跳舞，中午有專人過來做飯，食物搭配的比例都得用小稱稱出來。

    這般細緻的講究，韓雲不用猜都明白，做的是養身餐，定期還會有身體檢查，這些屬於老幹部們的福利，電視小說上都這麼演，套進現實生活當中，大開了回眼界。

    韓雲僅僅看出老爺子屬於軍隊高官，如今退下來氣勢尤不減當年，老太太看不太出來年輕時是幹什麼的，等段明湛回來得好好問問，一解心底疑雲。

    中午飯過後看會電視或者聽聽戲曲，再教韓雲唱兩嗓子，就老爺子那半調子貨，聽聽別人唱就行了，自已本身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教起徒弟來能唱出什麼效果。

    韓雲私底下思量老爺子這是又想把自已教會了，學那麼一句兩句，到時跟他那幾個老友顯擺，人老了就愛現，坐一塊不是說自已家兒子孫子如何如何出息，就是夸自已新得了哪些好玩意，拿出來給大傢伙瞧瞧長長眼，閉上眼睛都知道老爺子顯擺過後得意的勁。

    可苦了韓雲，正兒八經的通用漢語說得順溜了，加了門貓語學得磕磕絆絆，如今王子不在身邊，貓語擱淺了，這又來一門戲曲，比唱兩隻老虎還恐怖，誰來救救自已！

    被煩了兩小時的韓雲今兒中午根本睡不踏實，出去轉轉散散心，把心裏的鬱悶發泄在鍛煉上，效果肯定尤為顯著。

    「奶奶，爺爺，走了。」出門報備，韓雲無緣無故又得兩長輩，為什麼老年人就喜歡讓自已叫爺爺奶奶，難不成根源出自說話時的嗓音，嫩嫩的像個小孩子，每次這麼叫，兩位老人眉開眼笑，有種被人當親孫子養的惡寒感。

    「早去早回。」蘇老太太揮揮手同意了，清楚手養的鳥在家閒不住，長着翅膀就是為了出外放風，沒有制止的意思。

    「知道了。」韓雲現在已經不在一個字兩個字的蹦詞，上回跟着蘇奶奶看電腦，發現鸚鵡的說話能力會越來越強，達到能與人流利對話的程度，牛叉的韓雲真想找塊豆腐撞一撞。

    自已有點太小心翼翼，說話磕巴言簡意賅到別人沒有辦法從短語中獲悉正確的意思，蘇奶奶查飼養鸚鵡的資料，反過來問自已什麼時候能說個長句子。

    白擔心一場的韓雲終於放開，裝得那麼傻那麼呆連自已都看不下去，有了科學的解釋自已還怕什麼，萬分感激老天爺給了自已一副鸚鵡的身體，換做其他物種就沒這麼幸運了。

    飛到公園中溜達一整圈，把公園外圍的地形環境記在腦海中，找了片樹木茂盛綠樹成蔭的地方鍛煉爪子的鋒利程度以及翅膀扇出去的力道。

    如果羽毛可以心隨意動的脫離皮膚發射出去，像羽箭一樣彈無虛發，成為自已響噹噹的秘密武器該多好，遇到危險時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想法太美好現實太殘酷，小說電視看多了盡琢磨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真把羽毛當飛箭用，又能有多少支，全飛沒了翅膀變成了禿毛，還想不想飛了！

    又不能像遊戲裏的那樣，飛出去的硬羽還可以重樣長出來或是閃念召回，韓雲發現自已的想法越來越另類且搞笑，自已聽着都覺是絕對無法實現的天方夜譚。

    之所以有這種滑稽可笑的想法，還不是韓雲想當然的認為，除了翻譯機似的金手指外應該還會有別的未曾發掘的奇蹟。

    到底有沒有一時半刻說不清，畢竟自已還年輕，漫長的生命中出現什麼樣的意外都有可能，韓雲無比期待願望實現的那一日。

    練完爪子扇翅膀，左來一下右來一下，就像人鍛煉胳膊上的肌肉一樣，韓雲目標也在於此，翅膀上的肉練結實了有助於提高飛行能力，再扇別人巴掌的時候是不是可以更有力道。

    扇着扇着韓雲忽然發現眼前樹葉有變化，剛剛明明有兩枚葉子長在樹枝上，怎麼思緒一打岔開了會小差就沒了呢？

    之所以重點關注，韓雲作出大膽假設，會不會是自已剛剛一不小心扇風扇掉了，眼下時節正屬三伏天，樹上的葉子綠綠的，不應該說掉就掉。

    韓雲比較趨向於自已神力大顯把葉子扇掉了，心底隱隱有點小期待，興奮的又找了塊葉子多的地方做揮翅膀運動，眼睛瞪得老大，一瞬不瞬盯着被扇到的地方。

    左扇右扇上扇下扇使出渾身解數，累得心跳加快大口喘氣，就在自已實在扇不動的當口，有三片濃綠的葉子脫離枝頭，隨風起舞，飄飄揚揚的往地上落去。

    眼見為實！自已扇個翅膀還能達到如此驚人的效果，會不會是自已剛剛開發出來的又一金手指？韓雲美滋滋的臆測，繼續努力爭取扇掉更多的樹葉。

    韓雲一心一意注意力全部放在鍛煉上，突兀間聽到不遠處傳來清晰的咕咚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落下砸在水裏濺起的響動，把聚精會神的自已驚了一跳。

    身體不用動脖子往聲音來處一轉，視線所及之處一目了然，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人啊，哪來的響聲？

    咦，那是什麼！遠處有一個小點上下起伏，據韓雲勘察地形所知，那邊有一處人工湖，水是活水直接連接到主幹線河道。

    該不會有誰倒霉一不小心落水了吧？韓雲轉過身，伸長脖子往那邊張望，萬一真被自已料定了，四下無人到底是出於自殺還是不小心失足？

    韓雲在考慮救是不救，自已又有多大的能力去救，如果好心當作驢肝肺呢，這些都是急需要考量的問題，遠處的點已經不在動彈，搞得自已心臟驟然收縮。

    媽的，既然看到了，不救於心不忍，終歸是一條生命，再拖下去真就沒得救了！韓雲當機立斷開足馬力飛奔出去，急速掠向事發地。

    飛近了一看，暗忖還好自已多管閒事過來看一眼，分明是個小女孩落了水，旁邊修有入水的台階，一隻涼鞋掉落在接近水面的台階上，水面上飄浮着白底粉櫻的花裙子，估計是小孩子貪玩一失足滑進水裏。

    說時遲那時快，韓雲一個俯衝而下，找到便於抓握的着力點，一點一點把下沉的小孩拖拽出水面。

    使出渾身的力氣，用上吃奶的勁，咬緊拼命扇着翅膀，在看到小子露頭的一剎那，松爪子抓向小孩子的衣襟，將小孩保持仰面朝上的姿勢拽到台階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