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王爺失心瘋的事一旦傳揚出去……(1 / 1)
董阡陌也不解地挑眉,宇文曇的頭讓車輪碾過了?他怎麼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
季玄緊張地說:「王爺你還好吧?不要嚇我們!」
只見宇文曇皺着眉頭,瞪着季玄的臉,問:「你怎麼在這裏?你不是回西域當樓蘭國王了嗎?」
季玄愣了。出身樓蘭,是他極少提及的身世秘密。不錯,他有樓蘭的皇室血統不假,可他已經十幾年沒回過故鄉樓蘭了,又去當誰家的國王?
宇文曇又看向季青,更感奇怪了,問:「你真的是季青?」
季青驚奇地睜眼,下意識地調整着銀面具,反問着:「王爺連我也不認得了?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宇文曇道:「我當然認得你,只是三年前在黃沙嶺,你不是讓亂箭穿心了麼?」
此言一落,季玄和季青都十分確定,王爺暫時罹患失心瘋,才會說出這等胡言亂語的話。兩人對視一眼,然後轉去角落裏密談。
季玄道:「王爺可能還是在法門寺中的邪,至今沒有恢復,不如還是請賀見曉給他看看吧。」
季青卻道:「不,我認為是你給他喝的那一小瓶解藥有問題,那隻瓶子還在嗎?」
季玄搖頭:「隨手丟進草叢裏了。」
季青問:「那瓶藥是宇文鳳凰親手交給你的?」
季玄再次搖頭,猶豫一下說:「是董四小姐,董阡陌轉交的。不過我驗過無毒,又嘗了幾滴,才餵王爺服用的。」
季青聽到了「董阡陌」三個字,面色陡然一變,轉為沉默。
季玄道:「無論王爺是怎麼瘋的,當前要務是治好他的瘋症,否則一旦為飛星將軍等人知曉,很有可能利用這個作為藉口來攻訐王爺……誰在那裏?出來!」
捕捉到牆外的異響之聲,季玄眼神倏地轉冷,猛地一拍牆上的暗格。牆面瞬間分開,牆外是長且黑的隧道,往左往右看去,不見任何人影,整個地下都是死一般的寂靜。
季玄的神色警覺,眼中有冰冷的殺機湧現。
季青走入隧道,撿起地上一塊碎石,道:「是岩石鬆脫,落在地上發出的動靜吧?」
思索着,季玄道:「有可能是岩石,也有可能是有人在偷聽,總之這裏不能久留了。王爺失心瘋的事一旦傳揚出去,刺客會接踵而至,憑你我二人之力保護王爺,恐有閃失,還是先會王府再做計較吧。」
季青道:「此言甚是,那就先扶王爺起來吧。」
床上的宇文曇坐起來,含怒道:「你二人言語太過放肆!哪個得了失心瘋?誰要你們扶?我自己能走。」
季玄季青少不得做恭謹之狀,王爺雖然瘋了,可他的武功之高少有人能匹敵,萬一激怒於他,那可是非常危險的事。
宇文曇起身更衣,一邊背對二人整理袍角,一邊吩咐:「把琴兒叫過來,這笨丫頭一時不在我眼皮底下,又該闖出什麼禍了。」
季玄心道,此時王爺已瘋,不宜多刺激他,於是低聲回道:「王妃已經在府中候着王爺了,請王爺先回府安歇。」
宇文曇回身,劍眉一挑,問:「王妃?你說琴兒是王妃?」
季玄點頭,安撫道:「她當然是您的王妃。」
宇文曇開始覺得很不對勁,蹙眉問:「現在是哪一年?不是瓊奉六年嗎?」
季玄笑回:「王爺記岔了,如今是瓊奉二年,您怎地過到瓊奉六年去了?中間差着四年呢。」
長久的沉默後,宇文曇道:「算了,哪一年也好,你們速速把琴兒給我找來,一時瞧不見她,總覺得哪裏不自在。」
季玄道:「這裏陰森而潮濕,讓王妃下來,恐怕她嚇暈過去。還是您跟咱們同去找王妃吧。」
宇文曇點頭:「那也好,你前面引路。」
季玄當先走出,季青告訴他:「我清理一下痕跡,隨後就到。」
隧道中響起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良久方歇。
這時,季青走出密室,對着四下喊道:「他們走了,你別躲了,快出來吧!」
等了片刻,不見回應。
季青又道:「我知道是你,小陌,你在這裏很危險,不要再捉迷藏了!」
話音落下不久,隧道盡頭出現一抹冰藍的身影,纖細的腰肢,柔弱的肩頭,不是董阡陌又是誰?
季青一個箭步衝上去,捉住她的肩膀,細細打量一番,才氣急敗壞地問:「哪裏不好玩,怎麼跑進這裏玩耍?你知道這裏有多危險嗎?不說這裏還有別人穿行,方才若是我和季玄出手,你連命都沒有了!」
董阡陌抽一抽凍紅的小鼻尖,可憐兮兮地問:「你能把我帶去王府,喝口熱湯嗎?我都快凍死了。」
季青愣道:「帶你去王府?那不太妥當,我還是送你回董府吧。」
季青心中想的是,王妃韋棋畫就像只八爪魚,一見着董阡陌就纏上來。這麼無緣無故地帶董阡陌進府,韋棋畫還不知會出什麼么蛾子呢。
董阡陌癟着嘴說:「我也想回董府啊,可路全被封死了,我要怎麼過去?」
季青展動身形,去對面查探了一下,果然見通往董府的密道都堵上了石門,而且開啟機關都在董府那一側,這一側無法打開。
季青瞬息奔回董阡陌身邊,裹挾着怒氣問:「怎麼回事?誰把你關在這裏的?」
董阡陌半垂着頭,怯怯道:「是母親。」
季青不由怒問:「太師夫人,她為何做出這等險惡之事?」
董阡陌道:「我知道了母親的秘密,她怕我泄露出去,因此讓一個小丫鬟引我入地道,把門關上困住我。我現在又餓又冷,快撐不住了。」
雖然有銀面遮擋,但季青的怒氣還是如寒流過境,一下子把董阡陌冰着了,情不自禁地打個寒戰。
季青摘下斗篷,將董阡陌裹起來,仔細地系好帶子,道:「跟我走吧,我為你尋個安全所在。」
一前一後,兩人在隧道中穿行。季青的步伐很大,儘快他只是正常踱步,董阡陌還是要小跑才能跟上。
走了約莫兩刻鐘,季青停下,柔聲告訴董阡陌:「小陌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出去打探一下情況。」
董阡陌點點頭,原地等着。不多時季青回來,微笑道:「正好王妃不在府中,王爺又心智不全,府里這會兒亂作一團,正好可以留你住幾日。」
董阡陌道:「不敢多住,只要季大哥能容我歇一晚,阡陌就足感盛情了。」
季青聽得難過,咬牙道:「你放心,太師夫人害你的事,我一定為你討還一個公道!」
董阡陌搖頭:「此事我無憑無據,說到哪裏都不會有人相信。」
季青問:「你說你知道了她的秘密,因此她要對付你,究竟是什麼秘密?」
董阡陌道:「多說無益,平白給你招災,還是不說了吧。倒是毓王表兄,他到底出了何事,讓府里亂成一團?」
季青聞言挑眉,研究着董阡陌天真的神情,問:「方才在密道中,難道你不曾聽見?」
董阡陌神情自然地說:「只聽到你們說讓什麼賀見曉給毓王表兄看病,後來我找到一處死角,於是小心躲起來,撿起一塊碎石,遠遠拋到牆上,把你們引出來。因為我躲得遠,所以什麼都沒聽到。玄大統領樣子好兇,我連喘氣兒都不敢。」
季青奇怪地問:「你為什麼引我們出來,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若不是我突然嗅出你衣上常用的香料,幫你圓過去,季玄一定會將你揪出來!」
董阡陌從袖中取出香粉盒,遞到季青鼻下,抿唇問:「是這種香粉的味道嗎?」
季青道:「不錯,這是你從前慣用的幽蘭花粉,上次在法門寺卻沒嗅到你用過,今次才重新聞到。」
董阡陌微笑道:「我知道季大哥你嗅覺過人,因此扔石頭把你們引出來,讓季大哥你聞見幽蘭粉的味道,才好來相救啊,否則我就要被活活困死在地道中了。」
「原來如此!」季青盯着董阡陌,黑眸中疑惑點點,「月余未見而已,小陌你怎麼好像變聰明了?從前遇見這種情形,你只會哭泣。」
「我吃核桃吃的。」董阡陌一本正經地開起了玩笑。
「原來如此!」季青居然真的相信了,還勸,「再多吃些,有空我拖幾麻布袋子薄皮兒核桃給你,剝着手不疼。」
「……」
季青帶董阡陌往他的宿房走去,經過荒院,董阡陌問:「這裏是前王妃的住所吧?」
季青道:「對,這裏久無人住,已經荒廢了。」
董阡陌星眸閃閃晶亮,懇求道:「我仰慕她的才華,想瞻仰一下她住過的地方,可以嗎?」
季青猶豫着,搖頭道:「還是別進去了,裏面野草叢生,還有毒蛇。其實也沒甚可看的,她死之後,遺物都被王妃一把火燒盡了。」
董阡陌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還想着,能見識一下她彈過的琴該有多好。」
「跟我回房吧,」季青催促,用大掌拍拍董阡陌的頭,就像長輩拍孩子那樣,「你不是冷嗎,到了房間裏,我有辦法讓你暖和起來。」
董阡陌斜眼盯季青面具下的高直鼻樑,這話聽上去極是曖昧,還有一點歧義。
是她的錯覺嗎?
到了季青的房間,喝過兩盞滾滾的牛髓油茶,董阡陌還是冷得縮成一團,手足又涼又僵。這趟地道之行,真被凍到了。
季青從紗櫥中找出一床冬日用的錦面棉被,柔聲告訴她:「小陌你把衣裳脫了,在床帳里裹着被子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把衣裳脫了?上床去等?
董阡陌驚奇地睜大眼睛,然而不等她問明白,季青其人已經不知去向了。
怎麼辦?要乖乖聽話,躺進棉被裏給季青暖床嗎?
當然不!
平時想進入王府,又不被人察覺,沒有丫鬟跟在身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難得有這個機會,一定要去荒院挖點東西出來。
董阡陌熟門熟路地走入荒院中,來到雜草叢生的西北角,手裏握着一把小鐵鍬。
一二三,正要開始除草挖地的時分,屋裡冷不丁竄出來一個人,冷聲喝道:「你在幹什麼,四表妹?」
董阡陌定睛一看,來人正是據季青所言,已經「心智不全」的宇文曇。
而此刻,宇文曇倨傲負手,緩緩踱步過來,俊臉上的神情道不出的可怕,像是要生吞活剝了董阡陌。
一雙不帶半分人間情意的冰冷眼眸,死死緊盯着董阡陌的臉,陰惻惻地問:「你怎麼混進王府的?在我愛妃的院子裏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