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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情有獨鐘的菠菜,她好在哪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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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一個女人,韋棋畫的嫉妒心強的可怕,這一點,季玄是親身領教過的。因此,當他見韋棋畫緊緊摟着董阡陌的纖腰,一副纏定的架勢,不由的為董阡陌默默點蠟。

    那個小姑娘只是一泓清泉,絕絕對對不是王妃的對手。王妃此人,喜怒不形於色,一嗔一笑皆帶有機鋒,就像是一座深不見底的潭水。

    清泉一探知底,潭水令人望而卻步,不敢輕易涉足其中。

    這一次,四小姐董阡陌恐怕要折在韋棋畫的手裏了。而且不同於宮女月嬌,不會一上來就下狠手,而是會被當成擺設,當成消遣玩物,長期生活在王妃的恐懼陰影之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最後被驚恐折磨致死。

    這就是第一美人韋棋畫的高絕手腕,不能否認她是京城最棘手的一朵美人花,就像不能否認她的美,已經臻於化境。所以上至毓王,下至軍中諸將,只要多瞧她兩眼,從此都不想再瞧別的女人了。

    沒人能逃出她的纖纖玉手,被她盯上的人都活不長久。

    「你躲什麼呀,阡陌?」韋棋畫貼的很近,含笑打量着董阡陌朝霞般的臉,「你是不是怕我,怎麼瞧都不瞧我一眼?」

    「王妃表嫂,請你放手吧,」董阡陌紅着臉說,「我餓了,想先吃飯。」

    「呵呵,還叫表嫂?那我可不依,叫一聲姐姐來聽。」

    「表嫂,你勒疼我了,先放開好不好?」

    「叫姐姐,我就放。」

    「……韋姐姐,我們快用膳吧,明日還要去找玉販。」

    「不是韋姐姐,是姐姐。」

    一字之差,大有區別,「姐姐」是妾室對正妻的尊稱,而「韋姐姐」單純只是稱呼年紀比她大八歲的韋家姐姐。韋棋畫正在迂迴發展,打算先讓董阡陌改口,一旦姐姐妹妹的稱呼變了,離做姐妹的那天也就不遠了。

    「……」

    董阡陌咬緊了唇,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韋棋畫鳳目長眯,露出三分狡黠之色,忽然玉指一動,在董阡陌的腰側和胸口一通亂撓,竟然毫無顧忌的在飯桌上公然嬉戲起來。

    「表嫂住手,阡陌知錯了!」董阡陌氣喘吁吁,又躲不開魔掌,眼底頓時蒙上一層淚光。

    「哪裏錯了?」

    「我不該亂買扳指,更不該摔壞扳指。」董阡陌可憐兮兮地交代道。

    「嗯?看來還不知道哪裏錯。」韋棋畫加碼進擊,雙手齊動。

    「表嫂放過我吧!」

    董阡陌躲無從躲,又不敢還擊。被撓得如蟲在咬,受不了了也不敢叫出聲來。且不提宇文曇三人現在心裏是什麼想法,只要回頭看一眼,就能望見宋氏那張黑得發亮的臉孔,還有頭頂那冉冉升起的青煙。

    韋棋畫,欺人太甚!董家已經回絕了納妾之事,韋棋畫還揪着不放!

    「讓我放過你?那你還揣着明白裝糊塗!」

    「阡陌真的不明白,表嫂手下容情!」

    「叫姐姐。」

    「……姐姐。」

    「聲音太小,再叫一聲。」

    「姐姐。」

    季玄暗自一嘆,又一朵無暇的百合花被王妃折下,但願這一次這朵百合的花期不會太匆匆。

    放下碗筷,正要出去巡夜一番,卻見身旁的季青舉止顯得有些奇怪。

    高大的身形似標杆一般筆挺,筆挺到僵硬的程度。

    拜託,拜託,季都尉你用餐時不要坐這麼直,不要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好不好?這樣會直接影響到用餐的胃口,不信你瞧,剛才還動作十分迅速的季青,現在卻在以龜速進餐。

    銀質面具下,一雙寒眸鋒芒如刀,死死盯着碗裏的細溜溜的一棵菠菜,像是那棵菠菜十惡不赦,虐殺了他的袍澤,侮辱了他的親妹妹一樣。

    他這是怎麼了?

    季青此人,年約二十許間,真實年齡與身世來歷成迷,最大的謎題是以他如此年輕的資歷,不出自任何武道名門,沒有任何師承,卻練就了一身橫煉的外家功夫,四十九式擒拿反手道,成名絕技是久已失傳的裂殺掌。

    隨在毓王身邊六載有餘,身經百戰,未有一敗,甚至沒留下過一道刀疤,這說明他還在保留實力。從前立下的那些累累戰功,可能只用了七成的實力,或者更少。

    一個從董府家奴一步步成為五品輕車都尉的男人,三五年間還有大展宏圖的晉升,季青的城府有多深,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

    他常年以一塊銀面具遮住三分之一的面孔,除了王爺,沒有任何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可是,一個城府如此之深的男人,為什麼對一棵菠菜露出騰騰殺氣?

    「季青,你怎麼了?」季玄奇怪地問,「不喜歡吃菠菜?」

    聞言,季青的眼神停止與菠菜之間的廝殺,緩緩抬頭,慢慢回答說:「味同嚼蠟,難以下咽。」

    季玄驚訝地看季青,印象中的季青是從不挑食的人,在軍中也是跟底層的將士同飲食,共甘苦,又有什麼東西咽不下去?

    「呃,」季玄好心建議,「既然難吃丟掉就是了,你直瞪着它幹什麼?」


    「食之無味,棄之不甘。」季青緩緩啟唇,艱澀道出,頗有一點咬牙切齒的味道,然後繼續低頭,瞪視碗中的菠菜。

    「一根菠菜而已,有什麼可不甘的?」季玄一陣迷惑,嚴重懷疑季青昨晚練功曾經走火入魔過,今天還沒恢復過來,所以才這樣反常。

    季玄伸出五指,在季青眼前晃了晃,「喂,喂,別發愣了季都尉,你那一臉不爽的樣子擺給誰看呢?」,又用密音入耳提醒他,「如今的漁樵山並不太平,那個隻身闖王府盜玉的高手,很可能還藏身在暗處,你這種狀態怎麼迎敵?別忘了……新的誘餌已經拋下,只待魚兒上鈎,你我都要養足精神以備應戰。」

    季青唇帶冷笑,唇未動,聲已出:「來一個斃一個,來兩個折一雙,不怕他來,就怕他不來。」

    季玄拍拍他的肩膀,催促:「那你還不快點吃罷飯,同我出去巡夜?我二人一內一外,前後照應,才可保萬無一失。」

    「你先去,我隨後。」

    「那你還在磨蹭,還瞪着一根菠菜發呆?」季玄不可理喻,索性長筷一探,夾走那片綠油油的菜葉,「你食之無味,棄之不甘,我替你吃了吧。」說着送到嘴邊。

    啪!

    一雙竹筷電閃而至,阻止了季玄的任意妄為,不問自取。

    「那是我的菠菜。」季青面無表情,簡簡單單幾個字說得好像地獄開啟的先兆,聲音中滿是不容置疑。

    季玄半張着嘴,吃也不是,放也不是。

    「我的嘴都碰到了,你還搶什麼?」季玄目光友善,試圖跟他講道理,「你想吃的話,那裏還有一盤……」話音頓了頓,原來桌上那盤菠菜已經空了,被食不言寢不語的毓王默默解決掉了,季玄又說,「你想吃的話,讓廚房再送十盤。」

    「搶的人是你。」季青話中帶着點火氣。

    季玄無奈,當了六年同袍,朝夕相對,共同進退,頭一次發現季青居然是個這么小氣的男人。季玄回頭往宋氏那桌掃一眼,滿滿一桌菜,幾乎沒動過,其中也有菠菜。

    只聽「嗖」的一聲,季玄左掌運功,離着二丈之遙,將那盤菠菜隔空攝來。

    一盤清炒菠菜,毫無徵兆地從桌上彈起,驚得宋氏和王嬤嬤掩口低呼。季玄收爪為掌,穩穩地端到了這盤菜,湯汁一滴未濺。

    「對不住,」季玄向宋氏她們致歉,「我兄弟愛吃菠菜,這一盤借走用用。」然後一整盤菠菜舉到季青的鼻孔下面,「喏,吃吧吃吧,吃飽一點才有力氣打架。多吃點菠菜降降火,今晚的你有一股邪火。」

    整個隔空取菜的過程,季玄用的都是左手,此時他的右手還擎着筷子,舉着之前夾來的那一棵蔫巴菠菜,抵禦着季青那兩根蠻不講理的筷子。

    既然有了新的菠菜,季青應該收手,不會再跟他搶這根已經碰過他嘴唇的菠菜了吧?

    不得不說,季玄天性過於樂觀,也不夠了解季青。

    只見季青用左手接過整盤的菠菜,一不放飯桌上,二不屑看上一眼,手腕輕輕一抖,那盤菠菜又沿着來時的軌跡,飛回宋氏的飯桌。

    咚!

    宋氏桌上那盤走得詭異的菠菜,又原封不動地回來,桌上卻再也沒人敢吃了,誰知會不會剛要動筷,下一刻盤子又飛走了。

    離那一盤菠菜坐得比較近的王嬤嬤悄然起身,換了一個離菠菜最遠的安全位置。

    「鬆手,」季青毫不退讓,「我要的就是這根。」

    「只是一根菠菜,你小子犯什麼擰?不要吵到王爺用膳。」

    「你還我的菠菜。」

    「我的嘴碰過了,」季玄嘟一嘟嘴巴,就像親吻那樣,嘴唇又碰了一下蔫巴巴的菠菜,「這樣你還要嗎?」

    「要。」

    「為什麼?你抽風了?」

    「……」季青沉默。

    「這棵菠菜就這麼好,另外的一整盤菠菜都比不上?」

    「她是獨一無二的。」

    「我看不出有什麼不一樣。」

    「……」季青又沉默。

    「到底哪裏特別?」季玄凝目,從頭到尾,細細地看那個被四根筷子夾住的菠菜。

    「是我的,就只能是我的,任何人都休想染指。」

    「染指了怎麼樣?」

    「我會跟你算這筆賬的。」季青一字一頓地宣佈,陰森有如閻王爺發出的通告,「誰敢動她,我就殺誰,天涯海角,至死方休。」

    這一下,季玄終於確定,這哥們兒真的練功走火入魔,邪侵入腦了,竟然為了一棵菜而追殺兄弟!

    算了,他這麼想要的菠菜,還是還給他吧。

    季玄鬆手。

    季青帶着成為戰利品的菠菜,緩緩收筷,深深凝視,就是不往嘴裏面放。

    「已經還給你了,快吃了吧。」季玄低聲規勸,「回去找太醫院的人抓兩帖藥吃吃,以後不要再練那些魔功了。習武不在三更五鼓,運功只怕一曝十寒,再這樣下去你會吃苦頭的。」

    季青眼神晦澀,又盯了片刻,才將那一棵天下間獨一無二的菠菜送進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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