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老漢的見聞（1 / 1）

    六個月的路程，總算看到了一個大活人。

    兩國之間的鴻溝如天塹般，也只不過是地勢駭人罷了，典籍上面記載言過其實，林元這一路過來，雖然不是一路的暢通無阻，但是也沒有歷經什麼大風大浪，偶爾小打小鬧的野獸也不過淪為了他們的腹中餐。

    如此一來，由於法力消耗的緣故仍然耽誤了行程，在他原有的計劃中，是深入西楓國的腹地，直接繞到修士的城池中，只有這樣才能更快的找到了原定的目的地。

    很顯然他失算了，眼前的景象驚住了他，本是絕美的自然景觀，又有絢爛的霞光照應，理應心曠神怡，卻不巧從山頂之上蜿蜒而下的青石板路正有一垂暮老者在夕陽中，一步步的落入了黑暗。

    一種悲涼的嘆惋之情油然而生，再看山嶺、孤鷹，夕陽無不顯示出此處的荒涼。

    「嗚嗚嗚」

    青年左肩上的烏鴉叫了幾聲，將老漢拉回了現實中。

    老人家面色枯黃，臉上佈滿了痕皺，額頭上的汗水順着輪廓留下，滴在了略顯單薄的且發黑的褐色布衣之上。

    老漢略微低頭，上下打量了他好幾眼，接着又揩了把汗。

    他疑惑的問道：「小伙子，你是從孤嶺山上面下來的？」

    「孤嶺山？想必就是這座鋪滿青石板的山峰了。」

    青年抱拳回答，很有禮貌，微笑中帶着符合書生的翩翩公子之氣。

    「正是！」

    「呵，小伙子，你就不要騙我了，老頭子我上山砍柴也有四十個年頭了，從來沒聽說過山裏頭有戶人家。」

    老漢聳了聳肩，右手有搭上了肩上的稻藤，笑呵呵說道，很顯然不相信青年說的話。

    他活了一大把歲數，自然能夠辨清一些話的真假，再者對於這座山，他用了四十個年頭來認識，怎麼會相信林元的一面之詞呢。

    林元縮了縮鼻子，早就料到老人家會不相信這番話，但是他也已經想好了說辭。

    「山上沒有人家，卻有一山澗，與世隔絕。澗中有一河，綿延數百里林靠水源，亭依林建拂塵老者亭中坐，座下童子林中戲。」

    青年看了眼靈兒，悠悠的說道，說完便笑而不語。

    他方才降落便將整個山探查了一番，極為普通，不過對凡人來講卻是處處險地，故才有此一說，不怕老漢不信。

    老人家聽的雲裏霧裏，嘴中一直在反覆的琢磨一個字眼，拂塵老人，拂塵......

    老者小聲驚呼，似乎想到了什麼。

    「保護神，是保護神呀！」老人家激動的跳了起來，漲紅了臉，一時間熱淚盈眶，痛哭流涕的講道：「原來孤嶺山一直有保護神護佑，如果不是我一時貪念，想到了砍柴來維持生計，說不定我們村莊一定可以得到保佑的，都怪我在山上砍了四十年的柴，惹怒了保護神，想必他這才派弟子下山降責於我。」

    語畢，老人家緩慢的抬起了頭，不知道是何種力量的驅使，他直視着林元的眼睛，面露微笑，顫顫巍巍的想要匍匐於地。

    林元可受不起他這一跪，畢竟這些都是他編造的謊言。

    「老人家，這是何意？」

    他輕微放出點威壓，老人便動彈不得，更別說跪下來了。

    老人家一愣，卯足了勁，卻始終無法彎曲，不禁納悶了，當然臉上仍然掛着一幅自責之色。

    「您不是保護神的徒弟嗎？」

    老人家不解的問道。

    「什麼保護神？」

    「就是那拂塵老人，世外高人，孤嶺山的保護神呀。」

    老者格外興奮的講道。

    「哦，你是說我師尊呀？」

    林元若有所思的點頭。

    「正是，正是。」

    老人家紅光滿面的，望着林元的目光，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十歲，略微遲疑卻又恢復了原先的自責之色，看樣子就像掌棝自己。

    「老人家，您有什麼心事嗎，儘管說。」

    林元微微一笑，俯身問道。

    「這....」話音剛落，老者剛想開口，卻遲疑了，心有顧慮，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咳咳。」

    林元乾咳了幾聲，清了下嗓子，這才慢悠悠的說道：「老人家，小生奉師尊之命，前來探查一番，你有什麼事，儘管告知於我，我會替師尊幫你解決的。」

    「保護神當真是這麼說的？」

    老人家不信，又試探性的問道。

    林元一怔，不由得一怒，這老頭太不識趣了。

    「哼，信不信由你。」

    「不不不，神使請息怒，我只是深感罪孽深重，不敢奢望得到保護神的庇佑。」

    老人家看着青年冷峻的目光，不由得誠惶誠恐起來，小心翼翼的回答。

    林元一拂袖，沉默不語。

    老漢頗為懊惱，不過在此時卻又不敢多說話，生怕再次惹怒青年。

    「神使，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到我家容我詳細敘述一番，您看怎麼樣？」

    「也好。」

    林元應聲，這才將目光落到了山腳下的土坯房。

    「神使請！」

    老漢拱手，畢恭畢敬的說道。

    「帶路！」

    「誒誒誒，好嘞！」

    老人家攏了攏背後的柴堆，面露激動之色，大步邁進。

    林元視之，眉頭不禁舒展，一抬手，一道黃燦燦的符籙悄無聲息的落到了老者的右腿後面，而後白光一閃便消失不見。

    恰時腳下生風，不自覺的輕盈了不少。

    老人家自然感覺到了今日的不同尋常，不過他也沒有想到會是一張不起眼的符籙幫助的自己，他在心裏默念，是保護神顯靈了。

    不一會兒兩人一鳥便來到了山腳下。

    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眉頭一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儼然一個小村莊的規模，大約十幾間的土坯房，四面環山，唯一的一條河流也是從孤嶺山的另一頭蜿蜒而下的福澤，不過雖有這麼多間的土坯房，但是只有一間還算完整，坐落在河邊，其他的都是殘破不堪，所以這裏也可以叫村莊廢墟。

    老人家看到了林元眼中的震驚，沒有多說話，只是嘆息一聲。

    將青年迎進家中，老人家這才娓娓道出了保護神一說。

    「想必神使也看到了，此處四面環山，唯有一河，雖然說不上人傑地靈，但是風景秀麗卻能夠論上一番，可謂是民風淳樸，卻終究還是逃不過貧瘠。」

    老者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無奈的笑了。

    「俗話說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裏四面環山，所以山是咱們的寶貝，是咱們的命根子。我們可以到山裏尋找寶貝，山裏有野獸，我們可以狩獵，其中最值得一提的便是搗鼓山間各種稀奇古怪的岩石，然後到最近的鎮上換取自己所需的物品，樂此不疲。」

    「事情大概是出自十年前，不過不是發生在我們小石村，而是前面的一個村子，大石村。這個村子也是和我們這麼村子的處境一樣。我家正是側臨孤嶺山，這孤嶺山正是此地最大的一座山峰了，除此之外另一座比孤嶺山還要的大的山峰就坐落於他們的大石村附近，叫做五嶺山，是由五座矮小山頭構成的大山。大石村的人就是靠着這座五嶺山而繁衍生息的。」

    「十年前的某一天，從五嶺山上走下來了一人，樣貌不祥，似乎是一位中年人。他自稱為五嶺山的神使，奉了保護神的命令下來責罰這群無知的村民。神使稱，據說大石村的村民經常跑到山上瞎搗鼓，惹怒了保護神，如今將降下災難，讓其全部登山之人暴斃而亡。大石村的村民繁衍至今，約有百年之久，一直是靠着五嶺山而生活，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山中有保護神存在，所以一見他自稱神使，沒有人相信，而且有膽大者直接揚言要將其趕跑，竟然無端的而亡。神使說保護神要降下災難了，你們一個都跑不掉，大石村的村民這才跪在了地上，祈求饒恕。」

    「無端？」

    林元打斷了老人家的話，突然的問道。

    「對啊，很恐怖的。」老者偷瞄了眼窗外，神秘兮兮的繼續說道：「我們凡人不該妄言評論神使的，不過您就不同了。」

    「據說啊，那人拿着鋤頭想要靠近神使，不料幾息的時間就化為了灰燼，但是沒有人看到神使的動作，非常詫異。試想一下，能有什麼火焰能夠把人在兩息的時間內燒成灰燼，只有保護神才能做到呀。」

    林元輕笑一聲，戲謔的說道：「小把戲罷了！」

    「嗯？神使，您剛才說什麼？」

    老人家一愣，疑惑的問道。

    「沒什麼，你繼續。」

    老者若有所思的點頭，也沒多想，就把這十年前的古怪之事接着說了出來。

    「我聽他們說呀，最後是大石村的村民在地上跪了一整夜，這才得到了神使的寬恕。神使於是就想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他要求大石村的村民從此以後再也不要進山挖岩石，而換來的便是從此以後的風調雨順。村民一聽，覺得保護神是在幫助自己啊，誰願意冒這麼大的風險整日進山，先不說山中的猛獸，光是陡峭的地勢就讓人不寒而慄，大不了自己耕種便是了。」

    「還真別說，自此以後確實是風調雨順，求什麼來什麼，大石村的村民遵守承諾，也沒再進山過了。於是我們小石村的人一見，還有這麼好的事，也跟着加入了大石村，放棄了這座祖祖輩輩擁有的寶貝，開始了耕種生活。」

    老人家看向林元，目光中帶着殷切的祈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