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1 / 1)
林動是在第二天臨近中午的時候「甦醒」的,而此時,紫萱已然離去。
穿上衣裝,梳洗打扮,收拾一番這床榻,神清氣爽的從這船艙裏面走了出來。
「師弟。」
船艙外面,徐長卿卓立船頭,看到林動甦醒,臉上頗有倦色,勉強一笑,對林動打招呼。
「長卿師兄。」
林動非常親熱的打招呼。
「師弟能夠甦醒,真是可喜可賀。」
徐長卿看着林動,左思右想,尋思這人是哪門哪派的修仙之人,居然能夠一眼認出他來,而徐長卿對此人卻偏偏毫無印象。
「對。」
林動一臉正色,面朝東方,稽首,正色說道:「真是感謝天帝了!」
「天……帝?」
徐長卿看着林動,接連張嘴,難以置信。
這為了救林動,紫萱可是又搭工,又搭料,一天一宿沒睡覺,甚至算是賠了自己的身子,結果這林動出來一句感謝天帝?
若天帝有靈,紫萱怎會……
徐長卿咬牙。
「當然是天帝出手了!」
林動正色說道:「若非天帝出手,我中那妖物火毒,豈能一夜散盡?」
這話說的好有道理……
徐長卿心中想到,只不過,縱是修道之人心神澄澈,這時候徐長卿也不免在內心之中出現一連串的髒話。
「要知這火毒,可是在神州之中,少有名醫能夠治療,便是在蜀山,也是一等一的頑疾。」
林動正色說道。
「天帝神威無量。」
徐長卿終是附和說道。
如果說是紫萱解衣相對,那未免太過難以啟齒,今後和紫萱成親,這人若是到前恭賀,那更是難堪,既然將這問題歸結到了天帝身上,那便算在天帝身上吧。
「只不過師弟有一事不明,這天帝神威,取我元精做什麼?」
林動萬分不可思議,說道:「莫非要向天帝祈禱,需要先拿出元精?若是如此,師弟日後祈禱之時,便將這元精噴向這天帝牌位,想來天帝必有大歡喜。」
「……」
徐長卿面色難看。
元精是修道中人要緊守的第一關,精滿神足,神足氣盛,這可是第一等關鍵之物,便是修道之人,除非有那雙修之術,平常具是緊守元精,縱是夢中也不外泄。
一聽到林動失了元精,徐長卿真的是如喪考妣。
「師兄?」
林動問道。
「哦……哦。」
徐長卿回過神來,又聽林動說了一遍適才理論,搖頭說道:「這元精是一等一關鍵之物,卻也算是穢物,怎能噴向那天帝牌位?師弟,你元精失了多少?」
林動微微閉目,感應身體,而後睜眼,說道:「失了大半。」而後又道:「長卿師兄,人言精者血之本,一精十血,今日我在床榻之上見有血跡,不知是否是這個緣故?」
噼啪!
晴天一個霹靂,劈的徐長卿腦袋嗡嗡響。
他和紫萱認識以來,發乎情,止乎禮,從未逾越一步,紫萱更是冰清玉潔,現在因昨夜和林動赤身相對,口舌相連,如此一晚,林動失了元精,床榻上有了血跡。
這一刻,徐長卿面目全非。
「師弟,昨天你說,我師清微道長八十年前做了錯事,讓那惡魔出來,而後又說清微道長之時便昏了過去,請問一下,我師父清微道長如何了?」
強忍着心中百味,徐長卿還是詢問昨天林動說了一半的話。
「清微道長沒事啊。」
林動立刻說道。
這一刻,徐長卿發誓,他有要掐死林動的衝動,死死掐着林動的脖子,按在這江水裏面,讓他呼吸不過來,額頭上面青筋爆出,雙眼圓瞪凸出而死,死了也不解氣,還要給他身上綁個石頭,將他沉到這江水底下,讓他屍體被那魚蝦吃了!
「不過,我昨天還說什麼了?」
林動一臉無辜,詢問徐長卿,說道:「昨天我身中火毒,一片混亂,迷迷濛蒙之中更是魂魄出竅,去了那三十三天之上,那裏珠簾繡幕,光搖朱戶,白玉遍地,入目所見都是神妃仙子,個個都是春花秋月,嫵媚風流,我一個把持不住,便纏纏綿綿,直至天明,現在還神魂飄忽。」
林動是毫不避諱的和徐長卿說昨天晚上的「春夢」,可這話讓徐長卿聽起來,那真是刺耳,扎心。
「那麼,你便從清微道長,蒼古道長八十年前做的錯事開始說起吧。」
紫萱的聲音在這內室裏面傳來,而後便一身紫衫,高發圓髻盤於腦後,身上衣衫服飾多有苗族風範,氣質溫婉,端莊大方,只是在看向林動的時候,不免面色緋紅。
這面色緋紅看在徐長卿的眼中,燒在徐長卿的心上。
「這,這是……」
林動接連張嘴,而後看向那徐長卿,說道:「長卿師兄,這位是……?」
「紫萱。」
徐長卿平平淡淡的介紹個名字,想了想,又說道:「我的未婚妻子。」
不過補充這後面的話,更為平淡。
「原來是嫂子。」
林動扭過頭來,看紫萱,說道:「嫂子長得真好看,春花秋月,嫵媚風流,就像是那神妃仙子一樣。」
「……」
「……」
紫萱和徐長卿皆是無言。
適才林動還用這春花秋月,嫵媚風流形容他春夢中的神妃仙子,現在便將這形容詞套在了紫萱的身上,真讓他們兩個有說不出的彆扭。
「昨天床榻上的那些血跡,皆是你身上的。」
紫萱柔聲說道,這話是解釋給徐長卿說的。
聞言,徐長卿面色好看多了。
「說起這白十年前,清微道長的事情,真的是一言難盡,說來話長。」
林動抬頭,看這太陽正在頭頂,說道:「長卿師兄,不如我們進入船艙,我慢慢給你分說?」
徐長卿看了紫萱一眼,兩人邀請林動進入那船艙裏面,已是中午,徐長卿便是修道之人,也是要用飯的,紫萱到了另一房間裏面,不多時就整理出來了幾個小菜,三碗米飯。
「說起這八十年前。」
林動用筷子夾菜,一邊夾一邊說,根本無視這古代該有的食不言,寢不語,高談闊論,說道:「八十年前,清微道長和四位長老偷偷修煉了蜀山一門的禁術,將自身邪念逼出體外,無處安放,於是去了蜀山,請求將這邪念封印到了鎖妖塔裏面,誰知這邪念在鎖妖塔裏面修煉了八十年,業已成型,日前在鎖妖塔裏面逃了出來,這邪劍仙和清微道長性命一體,故此能化身成為清微道長,為禍人間。」
林動說出了邪劍仙的一些信息。
這是遊戲世界,非是電視劇世界,邪劍仙就算是六界之外的生命體,卻也並非那電視劇裏面橫行無敵,能將魔尊重樓掛起來,掰掉一個角。
「嫂子吃菜。」
林動夾起菜放到了紫萱碗裏面。
徐長卿面色一白,紫萱倒是極為不好意思,看林動那熱情洋溢的目光,再看徐長卿那陰沉着臉,夾起這菜吃了下去。
「長卿師兄。」
林動繼續吃飯,說道:「嫂子這麼漂亮,怎麼會看上你了?」
「……」
徐長卿一口飯噎在喉嚨,差點憋死。
「我要是能和嫂子有個女兒,就叫她林青兒。」
林動吃飯說道。
這話一說,船艙裏面一片寂靜,紫萱面色羞紅,徐長卿滿臉尷尬。
「對不起對不起。」
林動放下碗筷,對着自己的嘴不輕不重的打了一下,說道:「說漏嘴了,暴露了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嫂子太漂亮了,今後長卿師兄可要看好。」
「呵呵……」
徐長卿不咸不淡的笑了笑。
紫萱眉目流轉,不做多言。
昨夜算是和眼前這人一夜纏綿,對待這眼前之人,紫萱終究是有些不同。
至於林青兒,紫萱和徐長卿前世也是無疾而終,不曾開花,不曾結果,故此這林青兒尚未誕生。
「這邪劍仙現在便是在追尋自身存在緣由,更是意圖惑亂天下,非是蒼生之福。」
林動說道:「昨天我便是將這邪劍仙誤以為是清微道長,才會一不留神受到重創,而後被妖物追趕,中了火毒,幸虧天帝慈悲,終究不忍看我這等忠良橫死,今日既然已經好轉,我便自當御劍沖宵,伏魔斬妖。」
用過了飯,林動便提出告辭。
對此,徐長卿真的是留都不留。
「即是如此,師兄不便多留。」
徐長卿和林動走向船頭,說道:「師弟此去,千萬小心,若是再種火毒,天帝可不會再次救援了。」
在心中,徐長卿巴不得林動再種個火毒,早日橫死。
反正林動是屬於瓊華一脈的弟子。
這一點和林動適才說話,徐長卿了解的。
「師兄如此便是錯了。」
林動正色,說道:「天帝救苦尋聲,萬呼萬靈,師兄可千萬不能誹謗。」
辭別了徐長卿,紫萱,林動在這江上御劍沖宵而起,向着蜀山劍派的方向飛去。
船上甲板,徐長卿和紫萱並肩而立,看林動化作一道光影而去。
「此人叫何名字?」
紫萱突然問道。
這話一問,徐長卿皺眉思索,而後回想,這黑衣男子一直到了現在,似乎從來未曾說過自己姓名,也就說了和嫂子有個女兒叫林青兒這種,暴露了他的姓氏是林。
這可真算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