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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六六章 英俊少年蕭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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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勝只是下意識地覺得這股力量來自天上,所以他仰頭看向深邃的夜空,卻沒有能力當真看見瓊樓玉宇,更看不見正在與他對視的太上老君。

    他不知道應該仇視還是感謝這個隱身於冥冥之中、有些惡作劇的神仙,目光里的含義更多的是一種警告——要是你看我白勝不順眼,就直接下來殺了我,否則就別給我搗亂。

    不管怎麼說,短暫的萬物凍結才是抵消萬名騎兵慣性的真正因素,當凍結解除,那些仍然活着的騎兵和鐵馬形成的衝力已經無影無蹤,恰好給了他第二次使棍的機會,他接連打了東南西北,東南、西南、東北和西北八個方位,定向殺滅這八個方向上的騎兵。

    定向打擊的好處就是可以更好地伸展他的隔物傳功,憑藉他今天暴漲的星辰內力,通過土壤定向傳功的距離已經可以達到一里之遙,這個距離便已足夠他殺滅全部的鐵浮屠了。

    一萬名鐵浮屠,就這樣在無聲無息中死去,無堅不摧的星辰內力摧毀了這些人馬的每一寸血肉、骨骼甚至是血液和細胞!他們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即使他們之中有人看見了一員宋軍將領,在萬馬之中用一條鐵棒在大地上畫了一個圈,他們也不知道這畫圈之人便是他們的催命無常。

    前文說過,鐵浮屠突然停止了衝鋒,這種畫面的停滯感在梁山將士的心裏,形成的是那種人之將死的錯覺,但是在金營之中,在完顏宗賢和耶律答里孛的眼中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這世間有什麼力量能夠令一萬名重甲騎兵在衝鋒的半途上停頓?

    雖然這兩人不在同一立場上,但是他們面對這種詭異現象而產生的想像卻是一致的——想不出來,想不明白。

    難道是幻覺?或者是錯覺?

    朦朧的月色下看不清這黑壓壓的騎兵方陣里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蹄聲沒有了總是事實吧?還有那萬馬奔騰所踏出的滾滾塵暴也消失在騎兵方陣的上空,一切都歸於寂靜,這簡直是太過詭異了!

    「我是不是聾了?」完顏宗賢自語了一句,卻發現自己能夠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語聲。

    耶律答里孛則是把手悄悄伸進甲冑,擰了自己一把,疼痛感告訴她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覺,自己也不是在做夢。

    「你們聽到我說話了麼?」完顏宗賢自己聽見了自己的話語,卻仍舊覺得匪夷所思,便緊接着詢問身後的親兵。

    耶律答里孛驀然意識到這或許就是自己逃脫的最後機會,如果能夠逃脫,自己將會去尋找蕭鳳,讓蕭鳳幫忙來為蕭龍報仇。

    我的丈夫,你的哥哥,死在了金國人的手上,我要報仇,你這個親妹妹能拒絕麼?

    她之所以要找蕭鳳,是因為蕭鳳的人脈比她廣得多,只需蕭鳳的兩位師父諸葛無智和歐陽牧野出面,就能穩穩地殺掉完顏宗賢,更何況歐陽牧野還有一個高足耶律大石?師父要殺某人,徒弟能不出手麼?

    既然可以逃命他日報仇,那又何必急着用自己的命去換完顏宗賢的命?更何況還有可能要搭上自己的身子,讓這個色魔享受一回。

    一念及此,她陡然向前躍起,徑直衝向原野里那黑壓壓的鐵浮屠,不管這些鐵浮屠因為什麼停在了半途,也不管他們會不會再次啟動,只要自己沖入鐵浮屠之中,只需隨便找個騎兵,殺死並且藏身與那匹馬的馬腹之下,就有可能躲過完顏宗賢的追擊。

    別了,銀鬃白馬,別了,一百名姐妹們,等我答里孛回來之日,就是給你們報仇之時!

    她這突然一跑,完顏宗賢竟而沒能立即反應過來,完顏宗賢正在為鐵浮屠方陣的停頓而驚疑,他必須要找出鐵浮屠停頓的原因何在,然後再命令他們完成這次衝鋒。

    此外,他的確一直都在提防耶律答里孛對他動手,因為在這個環境下,除非耶律答里孛擒住了他完顏宗賢作為人質,否則她根本逃不出去。

    前面是重裝騎兵方陣,四周是輕騎兵的包圍圈,你沒了銀鬃白馬和女兵們的掩護,你拿什麼往外逃?更何況就算你不顧手下一百名女兵的性命,難道你也捨得你的寶馬良駒落入我手麼?

    或許耶律答里孛返回大營,往北逃逸才是他的顧慮所在,像這樣往南逃,幹嘛啊?你要加入鐵浮屠一齊衝鋒麼?笑話!

    在以上種種考量的前提下,導致了耶律答里孛突然起動的一瞬間裏,他沒能反應過來。

    但是這一瞬間畢竟是短暫的,他反應再慢也能意識到耶律答里孛這是要逃,當然不能讓她逃掉!

    所以他發出一聲長笑,提氣而追,一邊追一邊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做我的女人,天上何曾掉過餡餅?但是你這樣跑是不是太傻了,你覺得你跑得掉麼?」

    耶律答里孛隻字不答,更不回頭,只顧將輕功提到極致,拼了命地往前飛奔。

    眼見重裝騎兵的陣列距離自己僅剩下十丈之遙,她的心卻再一次涼到了冰點。因為她聽得出來,完顏宗賢的聲音是越來越近的,當他說到「跑得掉麼」這四個字時,距離自己的後背已經不足兩丈了!

    在這個距離上,若是完顏宗賢有什麼暗器打出來,自己妥妥的會被打死,而若是將這個距離再縮短一半,他只需使用劈空掌就能把自己打飛。

    沒辦法了,若是袖弩還在身上,這時還可以一邊跑一邊反手回射,即使射不中這個色魔,也能阻他一阻,只需阻上兩次,自己就能沖入鐵浮屠的陣列之中了。

    但是現在看來這一切都已經不可能了,莫非還是要像先前想的那樣,在床上讓這廝享受夠了,耗盡他的精力,然後在夢中殺死他麼?有了現在這一次打草驚蛇,只怕這一招也未必好使了!

    只要男人有了防範,要預防女人在床上殺人,那是有着一百種方法的,最簡單的一個辦法就是在佔了便宜之後不跟你睡在一張床上,你還能有什麼法子?

    「哈哈……」完顏宗賢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已經到了一丈之內了,「你這女人對我不夠忠實,既然你對我不夠忠實,我也就不能對你真誠了,我會當着所有女真人的面把你玩了,然後再廢了你的武功,把你送到浣衣院去……」

    浣衣院又稱洗衣院,不是後世那種打着服裝乾洗、皮革保養招牌的洗衣店,在這個時代里,浣衣院最初曾是為金國皇族選女人以及收容宮女的地方,同時也是懲罰宮女勞動的地方。當然,宮女的勞動就是洗衣服。

    但是隨着金國人攻打遼國節節勝利,浣衣院的職能就變了,變成了收容遼國貴族女眷的地方,如同完顏宗賢一樣,金國權貴將領最喜歡玩弄異族美女,道理很簡單,玩遼國權貴的女人,不會有人找上門來算賬。

    在金國將領頻頻光顧之下,浣衣院就變得如同妓院一般,到得後來,阿骨打一聲令下,本國的宮女犯了錯誤都不去這裏了,浣衣院徹底變成了金國權貴的淫樂場所。

    身為神弩營的代理軍主,耶律答里孛如何不知道浣衣院的事情?她甚至知道有多少契丹姐妹正在那裏受苦受難,飽受金國人的折磨與摧殘。完顏宗賢要先奸再把她送到那種地方去,還不如殺了她好些。

    一念及此,立馬運起生平內力,倒攻自己的心脈,她在第一時間選擇了自盡。

    必須自盡!

    不然即使死了也對不起蕭龍,更對不起撫養自己的父母!對不起祖祖輩輩的契丹先人。

    一口鮮血噴出,她的身形便是一緩,在這即將死去的一瞬間,她忽然想起不能把自己的全屍留給完顏宗賢,不然說不定這個色魔還會拿自己的屍身玩花樣。

    想到這一點的同時,她就抽出了身上的七星寶劍,用盡生平最後的餘力,反手抹向自己的脖子。


    「你這又是何苦?」完顏宗賢叫苦不迭,同時也放緩了腳步,來不及了,心脈震毀,神仙也救不回她。

    在耶律答里孛吐血的時候,他已經意識到了答里孛要自盡,卻已搶救不及,他那段話本來是威脅答里孛,想讓這個女人今後徹底絕了反抗的心思,卻沒有真的想那樣去做,哪知道這答里孛剛烈至斯,竟然立馬自盡了。

    答里孛理都沒理身後的色鬼,她唯恐自己臨死之前落入這個色魔的手裏,被他的髒手沾染自己的身軀,於是在自刎的同時拼盡全力奮力一躍,意圖在空中屍首分家,再落下來的時候,就留給這賊人一個無頭屍體。

    七星寶劍削鐵如泥,割掉自己的頭顱並不需要多大的力道。

    然而就在她的劍鋒即將劃在頸部肌膚的那一瞬間,她忽然感覺到一股柔和的力道護住了她的脖頸,任憑七星劍如何鋒利,竟然再也無法碰到頸部肌膚半點,這……這完顏宗賢竟然有如此功力麼?那……那麼這仇只怕永遠都報不了了。

    這是典型的擒龍控鶴,而在自己身後發出真氣,繞到自己身前來阻住劍鋒的反割,只憑這一手,她相信即使是蕭鳳的師父歐陽牧野也辦不到。連歐陽牧野都比不上的人,還有誰能殺得了他?宋軍的那個愚蠢之極的主帥麼?還是算了吧……

    這是她臨死之前最後的念頭,在這個念頭閃過的同時,她忽然看見了一個身影,這個身影剛剛從重裝騎兵的方陣中走了出來,他走得並不快,似乎有什麼沉重的心事拖得他步履凝重,嗯,他的身後還拖着一根棍子,或許是因為這棍子太沉,所以他才走得吃力。

    這不是那員首先出場的宋軍將領麼?這麼多重裝騎兵從他的正面沖了過去,他怎麼沒有死?

    她驚訝於這件奇事,卻忘記了自己此時本來已經應該氣絕身亡了,竟然沒能感覺到本已碎裂的心脈已被某種不明的力量修復如初。

    沒等她想明白什麼,卻發現自己躍起在空中的身體正向着這個走過來的宋軍將領撞了上去,若是對方不躲,自己勢必會撞入他的懷中,而且手中的七星寶劍也會傷到對方。

    距離在迅速接近,來人的眉眼相貌已經清晰可見,好一個英俊少年!縱然是深愛着丈夫,且已經抱了必死之心,她仍然忍不住暗贊一聲,世間竟有如此丰神俊朗的少年英雄麼?

    敢在實力如此懸殊的情況下單人走向鐵浮屠的,世間能有幾人?若不是他的主帥太過愚蠢,他也不會上來送死!

    耶律答里孛也是外貌協會的,這一刻她不禁要為這個少年將軍感到惋惜,可惜啊,攤上一個豬一樣的主帥,不然這麼英俊的少年怎麼能幹出這種傻事?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可惜,那就是可惜這少年是大宋的將官,卻不是我契丹的男兒。

    她一邊可惜這少年,一邊擔心因為碰撞傷到少年,若是這少年上得戰場沒有死在金國人的手下,反倒被子誤傷了,那就不是可惜的事情了,那簡直是可恨。

    剛剛想到這些,身體已經到了少年的前上方,卻見少年伸出來一隻手臂,就好像是久別重逢的丈夫要擁抱妻子一樣,不禁又羞又急。

    急的不是這少年想要佔便宜,她從少年那清澈的目光里看不出任何想要佔便宜的意思,她急的是我這一撞的力量有多大,你也不沉樁坐馬蓄勢積力,就這麼接能接得住嗎?

    而且我一個必死的女人,你接我幹什麼?接住我又有什麼用,你一隻手提着棍子都這麼吃力,另一隻手用來接我,若是完顏宗賢趁機加以攻擊,你又該如何抵擋?

    她想說這些話提醒少年,卻按照之前的思維認定自己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力量,只能空自着急,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落入少年的臂彎,就只能撒手扔掉手中的七星寶劍,以免這少年被寶劍割傷。

    但是令她驚奇的事情隨即發生了,她發現寶劍根本沒有落在地上,而且竟然變成了一件活物,在空中打了個旋轉,徑往自己身後飛去。

    這是怎麼回事?她無暇也認為自己無力回頭,她更不想看見身後的惡魔,只當這寶劍是被完顏宗賢以擒龍控鶴的手段拿了去。

    緊接着更令她驚異的事情出現了,她明明已經落入了少年的臂彎,卻發現自己的胸脯與這少年的臂彎之間竟似有一層看不見的東西阻隔着,那是足有一寸的空隙,致使自己的身體與少年的手臂衣物保持着涇渭分明。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武功?還是仙法?

    這時候她忽然看見少年沖她笑了笑,這少年的笑容……就好像和煦的陽光,把夜晚都變成了白天。

    然後她聽到少年那圓潤磁性的嗓音在說話:「哦,我沒來晚吧?若是晚了,我這顆腦袋可就要為你丟了……」

    耶律答里孛立馬懵逼,這話什麼意思?怎麼聽着這麼親呢?而且不是一般的親!就算是蕭龍,也不必因為我的死而殉情啊。

    懵逼之中,忽聽身後「啊」的一聲慘叫,正是完顏宗賢的聲音,仿佛是受了什麼傷,她再也忍不住好奇,本能地在少年的懷中轉過頭來,卻沒想起本該奄奄一息的自己怎麼還能轉頭轉得這麼利索。

    視野中,只見完顏宗賢的小腹之下,兩腿之間,一片血肉模糊,而那柄七星寶劍,似乎剛剛從那個部位削了某件物事之後飛了回來,就停在了自己的眼前。

    毫無疑問,完顏宗賢被這把寶劍給閹了,可是這……這是誰閹的他呢?除了這少年還能有誰?又或者這七星寶劍竟然活了?只有傳說中神仙的飛劍才能做到這樣啊!

    耶律答里孛徹底震驚了,又忍不住轉回頭來看着少年的臉,卻發現少年的臉上已經恢復了之前的淡然,他不笑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座巍巍崇山。

    忽然,她聽見完顏宗賢在嘶吼,「你……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我高麗青龍派的秘技都對付不了你?」

    此時耶律答里孛已是驚喜交加,沒想到啊,這少年竟然把完顏宗賢給閹了,而且看樣子,完顏宗賢似乎已經不敢跟他動手了!

    她沒有回頭,只把目光專注在少年的臉上,想聽聽少年怎麼回答,不料少年突然提高了聲音說道:「在下姓蕭!名龍!你金國人竟敢出言侮辱蕭某的妻子,今日蕭某先閹了你這個淫棍!然後再問你一個問題。」

    少年的聲音傳遍四面八方,就連隔着金軍大營和太乙混天象陣的燕京城頭都聽見了。

    天祚帝耶律延禧聽了這句話的反應是先喜後疑,喜是因為這人宣佈的是:令契丹人千人怨萬人恨的完顏宗賢被他閹了。而後就是疑惑,問及左右道:「這個說漢話的人自稱蕭龍,我怎麼聽着不太像呢?」

    耶律大石心說當然不像了,蕭龍哪有這麼高的武功?蕭龍若是有這麼高的武功,完顏阿骨打早死了。但是這話他卻不想說出來,因為他不想提及跟白勝有關的任何事,當然更不願意見到白勝其人,此人是他心底隱隱的痛。

    耶律大石不說,別人就七嘴八舌地說道:「或許是蕭大王說漢話的口音變了吧?」

    契丹人說漢話,漢話的口音自然無法定型,這個分析頗有道理。人們稱呼蕭龍為蕭大王,是因為北院樞密使的別稱便是北院大王,如同當年的蕭峰、現在的耶律大石是南院大王一般。

    耶律延禧另一個驚異的地方是,剛才不是金國騎兵發動衝鋒了麼?這萬馬衝鋒的蹄聲響徹四方,為何現在沒了動靜,反倒是蕭龍在和完顏宗賢對話?

    卻聽遠處完顏宗賢的嘶吼再起:「你有什麼問題?你問吧,我完顏宗賢輸在你的手上不冤!」

    卻聽那個自稱蕭龍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只想知道,你的第一任妻子是誰?」

    完顏宗賢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那「蕭龍」道:「我也不妨告訴你,我要把你的第一任妻子送到大宋汴京城的白樊樓里去賣唱,嗯,對了,是既賣藝也賣身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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