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臨別（1 / 1）

    聖旨都下來了，自然沒有什麼斡旋的餘地，趙顯簡單的跟琴姑娘交待了一下日後的發展路線之後，就開始做進京的準備。

    趙顯並不準備帶很多人去，首先他的根基還在肅州府，就算是他被皇帝留在了臨安城，但是肅州城依舊是他的根底。

    其次，這不過是一次家宴，皇帝的口諭里，甚至連讓不讓他去繼承王位的事情都沒有明說。

    接下來就是確認去臨安城的名單。

    趙靈兒被皇帝點了名，是肯定要跟着去的，小丫平日裏負責照顧趙顯，也是要帶去的。

    至於其他人……

    趙顯第一個找到了阿繡。

    「阿繡，要跟我去臨安麼？」

    阿繡身子一顫，她就是臨安人。

    過了片刻，她堅定的搖了搖頭。

    「奴婢不去。」

    「家裏的人越來越多，需要一個人留下來看着，黃伯年紀大了，奴婢要是走了，怕家裏會亂起來。」

    肅王府里現在至少有一百多人，平日裏全靠阿繡一個人上下操持，一旦離了她，肅王府說不定真的會亂成一鍋粥。

    「那你不想回臨安城看一看了？」

    阿繡笑着摸了摸眼淚。

    「家裏人都不在臨安城了，阿繡回去還有什麼意思，少爺你去吧，反正也不是常住臨安城。」

    阿繡低着頭，有些靦腆。

    「你早點回來，阿繡在家裏等你。」

    「那好……」

    阿繡的身世悽慘，趙顯也不想強迫她，又從袖子裏把身上剩下的一千兩銀票掏了出來，塞進了阿繡的手裏。

    「吶，這是少爺身上最後一點錢了，你省着點花，再花完，少爺就只能把張若謙送來的那些珠寶拿去賣錢了。」

    眼下，肅王府還是處於缺錢狀態，府上值錢的物件，就是趙顯被聖旨封官的時候，張若謙送來的禮物了。

    說起張若謙這個人，趙顯自從知道他跟明教合開攬月樓之後，也很少跟他來往了。

    張家雖然不一定是明教中人，但是他們至少是知曉明教的存在的。

    阿繡搖了搖頭。

    「少爺，您上回給我的那些銀子還有呢，夠一整年花銷了，您上京城裏去，總得要上下打點，這錢你還是自己帶上吧。」

    趙顯一把把銀票塞進她的手裏，笑道：「少爺是世子，哪裏用得着跟別人打點什麼？」

    阿繡大搖其頭。

    「不管是誰，進京城都得送銀子，阿繡以前在臨安的時候，聽父輩們說，就是越王爺這種老親王，去臨安城的時候，還要給政事堂的宰相們送銀子呢。」

    「越王是越王。」

    趙顯輕輕搖頭：「少爺這趟去臨安，只需要看一個人的臉色，其他人都可以不理。」

    「偏偏那個人，是啟國上下唯一一個用銀子走不通關係的人。」

    趙顯摸了摸一頭霧水的阿繡，笑哈哈的把銀票塞進了她的手裏。

    「留着吧，萬一家裏出了什麼事，少爺又不在家，這些錢你還能拿來應急。」

    阿繡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把這些銀票塞進了自己懷裏。

    「阿繡知道了。」

    「好，你去忙吧，少爺去找老黃去了。」

    告別了阿繡，趙顯在王府後院找到了正在餵馬的老黃。

    老黃餵的馬還是張若謙前段時間送過來的，一共兩匹，一公一母，據說很是值錢。

    現在王府的大小事務，基本都被阿繡接管了過去，老黃這段時間清閒無比，閒來無事，他就喜歡跑到後院來餵馬。

    趙顯跑到老黃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嘿，老頭，跟我去臨安不？」

    老黃回頭看見是趙顯，訕訕一笑。

    「小王爺啊，你嚇了老奴一跳。」

    趙顯搬了個小板凳，坐到了老黃身邊。

    「怎麼就嚇你一跳了，問你去不去臨安城。」

    老黃搖了搖頭。

    「陛下請您去臨安城，老奴一大把年紀了，跟着去做什麼？」

    趙顯打量了一下滿臉皺紋的老黃，然後左右看了看四周，發現附近沒人之後，輕輕問了一句。

    「沒有家人在臨安麼？」

    老黃身子一僵，隨即長嘆了一口氣，緩緩跪倒在趙顯身前，苦笑道：「小王爺，你果然都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奸細的身份暴露了。

    趙顯把他扶了起來，微笑道：「說了多少次了，咱們一家人，用不着跪來跪去的。」

    老黃苦着臉：「老奴對不起肅王府。」

    「人心都是肉長的。」

    趙顯目光注視着老黃。

    「我父兄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老黃驚恐不已，搖頭道：「少爺，老奴在肅王府呆了十幾年，至多就是把自己知道的王府情況告知上司，全然沒有加害過王府啊！」

    趙顯盯着他看了片刻，輕聲道：「我信你。」

    「如果不是你，這三年我也早該死了。」

    趙顯目光盯着北方看了看，漫不經心的跟老黃說着話。

    「家裏還有人？」

    「還有一個老母親。」

    老黃語氣蕭瑟。

    趙顯從小凳子上起身，伸了個懶腰。

    「那就跟着一起回去看看吧。」

    他抬步慢慢走出了後院，將要邁出院門口之時，回頭對着老黃咧嘴一笑。

    「老黃你不用放在心上，少爺沒怪你。」

    的確不能怪老黃，他只不過是青衣衛里最底層的一個而已，為了監視肅王府，他也已經十幾年沒有回過家裏了。

    至於監視不監視，趙顯現在跟皇帝又不是對立關係，而且也沒有給老黃看到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因此他跟老黃並沒有太大的利益衝突。

    男人嘛，事不關自己核心利益的時候，適當大度一些才顯得瀟灑。

    趙顯離開的後院之後，老黃坐在兩匹棗紅色的好馬中間，一陣失神。

    「少爺，你變了啊。」

    三年之前意氣飛揚的趙宗顯如果知道老黃是朝廷的密探，早就二話不說一刀砍過來了。

    得知趙顯即將遠行，阿繡很是勤快，下午時候就聯絡好了馬車，約定好了第二天一早出發。

    不僅如此，她還拉着小丫的手，偷偷塞給了小丫一些散碎銀子，囑咐小丫要好好照顧趙顯。

    安排的差不多之後，阿繡找到了趙顯。

    她面帶憂色：「少爺，去臨安的馬車找好了。」

    「但是……」

    「怎麼了？」

    趙顯好奇的抬頭問道。

    「但是少爺你跟小姐還有小丫幾個人出門，阿繡擔心少爺你的安全。」

    「要不把大個子帶上吧？」

    「大個子這段時間在跟着希夷先生練武呢，可不能打擾他們。」

    「那你們……」

    「沒事。」

    趙顯詭異一笑：「一般的小毛賊打不贏我阿妹，而那些大麻煩，是不可能找得到我的。」

    「既然京城那位想見少爺，所以見到他之前，少爺基本不可能死。」

    肅王府周圍，絕對不止老黃一個青衣衛。

    這些人既然能監視趙顯，那麼兼任保護他的任務，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

    阿繡不得不點了點頭，轉身去安排出行的事宜去了。

    相比阿繡來說，趙顯就要輕鬆許多，他躲在書房裏，正皺眉思索着怎麼應付蕭鈴兒。

    既然答應了給她寫詩，那麼自然要寫個像樣的出來。

    他雖然記了不少古詩，但是那些終究是別人所寫，大多都是不能套用在蕭鈴兒身上的。

    你比方說，問世間情為何物這句倒是撩妹神句，但是他跟蕭鈴兒顯然還沒有發展到這個地步。

    這一句話寫出去，不僅突兀，說不定還會適得其反。

    趙顯苦思冥想，一直到第二天清晨，也沒能想出合適的詩句。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的時候，馬車就準時停在了肅王府門口，馬車是雙馬並行，看起來也比較寬敞，雇這輛馬車估計花了阿繡不少銀子。

    阿繡忙裏忙外，把要帶的衣物等到都準備妥當之後，這才敲響了趙顯的房門。

    「少爺，時間差不多了，要上路了。」

    迷迷糊糊趙顯被阿繡這番話嚇得不輕，要不是聽見是阿繡的聲音，他還以為是牛頭馬面索命來了……

    還好抬頭就看到了可愛的阿繡。

    趙顯打了個哈欠，很快從床上爬了起來。

    對於沒有了夜生活的趙顯來說，起早已經不是一件難事了。

    一家人簡單吃了點早飯，趙顯就帶着小丫跟趙靈兒坐上了馬車。

    透過車窗，趙顯衝着送別的阿繡揮了揮手。

    「保重啊阿繡。」

    阿繡微笑擺手。

    「少爺你也保重。」

    一個身穿青白色衣服的靚麗身影，躲在肅王府的角落，默不作聲。

    馬車上了路，老黃坐在馬車外面，跟趕車的車把式搭着話。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馬車走到了肅州城的北門，出了城門之後，馬車在城門口停了下來。

    趙顯剛想問怎麼回事，老黃就把頭伸進了馬車。

    「少爺，蕭家姑娘在前面，把馬車攔住了。」

    趙顯對着趙靈兒笑了笑。

    「阿妹，你在車上等我會，我去處理一下。」

    趙靈兒沖他做了個鬼臉。

    「去吧，花心鬼！」

    趙顯摸了摸鼻子，跳下了馬車，在馬車的正前方，有一個一身煙紫色的靚麗女子。

    趙顯快步上前，嘴角帶笑。，

    「你怎麼知道我要走的？」

    蕭鈴兒不滿的哼了一聲。

    「別忘了，我爹可是知府，朝廷的宣旨欽差來了，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也是。

    「怎麼？玲兒妹妹要跟我私奔？」趙顯笑着調戲道。

    蕭鈴兒臉色緋紅，恨恨的錘了趙顯一拳。

    「你討厭，人家才不會跟你私奔呢！」

    趙顯笑了笑。

    「那你來幹啥來了，單純的送送我？」

    蕭鈴兒輕哼了一聲。

    「你還欠我一首詩呢，怎麼，你想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