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七十章 攪局者(1 / 1)
李景睿聽了之後,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看到這些東西,都是真的嗎?為什麼這些東西不傳給朕,偏偏給了你呢?就因為你是監國儲君?」李煜敲了敲,眼前的奏章,不屑的說道:「你雖然是儲君,但不是太子,更不是皇帝,這些事情你能處理的了嗎?你是處理不了的。」
李景睿聽了恍然大悟,忍不住說道:「父皇,您是說這些東西?這些東西都是假的,都是故意引誘兒臣上當的?」
「不,這些東西恐怕是真的,若是假的,怎麼可能激發你心中的怒火呢?又怎麼可能做出錯誤的判斷呢?」李煜搖搖頭,說道:「只是這些上面記載的東西,不是致命的,而是一些正常的操作而已,莫說是大夏的那些勛貴,就是大夏朝廷自己也是這麼操作的,沒什麼奇怪的,那裏是中原之外的事情。」
「你心裏面所想的不是其他,而是擔心勛貴們有尾大不掉之勢,因而會影響大夏的統治。」李煜分析道:「所以有些人就會利用這一點。」
「父皇是說,這個古神策?」李景睿心中發冷,說道:「還有張行成?都是假的。」
「在你看來,他們都是假的,都是故意的,但對於朝廷來說,他們說的東西是假的嗎?不,他們說的東西都是有道理的。」李煜嘆息道。
「這麼說,一切都是兒臣的錯。」李景睿失魂落魄。
「上位者怎麼可能是錯誤的呢?只是你自己沒有解決好而已。」李煜又搖頭,說道:「你啊!還是太年輕了,所以才會被人算計,日後,可要小心了。為父不可能每次都會為你兜底。身為儲君,畢竟也帶了一個君字,身為上位者,最基礎的事情,就是不能讓人知道你心中所想,一旦讓人知道你心中所想,就會失去了神秘,就會被人算計。」
「為何父皇不怕呢?」李景睿忍不住詢問道。
「那是因為朕不怕,世上無人能撼動朕的位置。誰敢冒犯朕,朕就殺了他,朕擁有掀桌子的權力,但你沒有,哪怕你即位之後也是如此,你的威望不如朕。」李煜哈哈大笑。
李景睿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來人。將這些東西帶回去。」李煜拍了拍手,外面就有幾個內侍走了進來,將書桌上的奏章收集起來,帶了回去。
「父皇,那兒臣?」李景睿見狀就有些擔心了。
「你還年輕,你的兄弟都很優秀,下面的臣子都很厲害,你啊,還是要鍛煉一番,讓你這麼早執掌朝綱,還是早了一點。」李煜看了自己兒子一眼,拍了對方的肩膀,說道:「真男人,敢於直面困境,再多的磨難,也不可能擊敗自己,明白嗎?」
李景睿一顆心跌落谷底,他頓時明白這句話中的含義,自己這次犯的錯誤很大,皇帝需要懲罰自己,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犯了錯誤,更是為了向那些勛貴們交代,只是倒霉的只有自己而已。
「兒臣知罪。」李景睿低着頭說道。
「兒子,你的想法是正確的,勛貴遲早和世家一樣,成為朝廷的負擔,但你要記住,在你沒有實力改變他的時候,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忍耐,忍耐你不喜歡的,你看不上的,唯有如此,才能堅持下去。」李煜看了對方一眼,轉身就走。
任何時候,實力才是最重要的,李景睿的實力不夠,才會有眼前的事情發生,若是李景睿是皇帝,哪裏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岑婉兒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看見坐在椅子上的李景睿,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丈夫。這個時候,她認為自己的丈夫,就好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一樣。
「殿下。」岑婉兒聲音中帶有一絲哭腔。
「不必擔心,我沒事。」李景睿嘴角一陣抽動,說道:「讓人收拾一下吧!準備回我們的秦王府,這裏,我們遲早還會回來的。」
「父皇,父皇已經下旨了?」岑婉兒忍不住詢問道。
「雖然還沒有下旨,但剛才父皇已經說了,既然犯了錯誤,就要接受懲罰,這個規矩,打小就是這樣,誰都改變不了的,而且,這次犯的錯誤比較大,我這個儲君的位置恐怕是守不住了。」李景睿苦笑道:「我兢兢業業的當了一年的儲君,沒想到,到了最後,還是丟掉了。」
「不是說,這件事情殿下也是遭人算計的嗎?不然的話,哪裏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岑婉兒不滿的說道。
「按照父皇的說法,我是沒有錯的,但錯就錯在事後的反應,好像我已經默認了這件事情一樣,這才是最大的錯誤。」李景睿想到自己老子的話,臉上的苦澀更濃了。苦笑道:「難怪父皇設了鳳衛之後,還設了梅花內衛,讓兩者互相牽制,哼哼,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這些大臣們也是一樣,只知道躲在暗中算計別人,稍不留意,我們就會上當受騙,可惡的很。」
李景睿這個時候已經知道,自己這次是上當受騙了,太過相信下面的臣子,才會造成眼前的情況,哪裏知道下面的那些臣子們也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也敢膽大包天。比如張行成,還有古神策,都是如此。他們都是有自己的訴求,自己一個不留意,就被這些傢伙利用了。
岑婉兒聽了,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想到李景睿的感悟居然如此之深,也能看的出來,此事發生之後,對李景睿的影響,恐怕以前那個禮賢下士的儲君已經消失不見了,剩下來的只是一個多疑的李景睿,對於臣子們來說,這將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殿下。」岑婉兒有些擔心。
「不用擔心,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以後啊!放聰明點就行了,而且,這次受了懲罰,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那些人的目光以後也不會落到你我身上了。嘿嘿,看誰能笑到最後。」李景睿雙目中閃爍着一絲光芒。
第二天一早,整個燕京城內仍然是一片平靜,顯得十分的詭異,朝野上下,似乎都在醞釀着什麼,大家的目光都是落在皇宮中,都在等待着皇帝的決斷。
不知道什麼時候,市井上忽然流出一些消息,是朝中一些勛貴們的違法事情,多有讓人義憤填膺的地方,那些勛貴們或是草管人命,或是欺壓良善的地方,讓人聽了十分氣惱。
「殿下說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那些勛貴們實在是太過分了,殿下建議削弱勛貴們也是正確的。看看那些傢伙都幹了一些什麼,好傢夥,根本不將我大夏律法放在眼中啊!」
「是啊!殿下也並非杞人憂天,再這樣下去,這些勛貴們和當年的世家大族又有什麼區別?」
……
市井上,一些閒散的官員們開始議論起來,其議論的內容,都是最近發生的事情,若是以前,這些官員們或許都在議論李景睿,但今天,他們都開始聲討那些勛貴了。好像這些勛貴們都是十惡不赦一樣。
「兄長,朝野上下現在似乎都在說勛貴們如何如何,這是不是儲君的反擊?」長孫無逸忍不住有些擔心,實際上,他擔心的並非是李景睿的反擊,而是李煜的反擊,畢竟李煜剛剛歸來,就發生這樣的事情,讓人難免不感到懷疑。
「陛下是不會插手此事的,他呀,恐怕還在觀望着,觀望着這件事情的發展。」長孫無忌望着遠處的宮殿說道。
「那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市井上,此事一旦傳出去,恐怕那些勛貴們都不敢說話了。畢竟這些傢伙自己都是有問題的。現在陛下回來了,這些傢伙恐怕是不敢鬧事了。」長孫無逸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這些人是什麼樣的反應,已經與我們沒有關係了,你我可是什麼都沒有干,有些人比你我更加着急,你放心吧!」長孫無忌搖頭說道:「這些勛貴自己做了錯事是一個方面,但儲君就沒有錯誤嗎?最後的結果,我已經預見到了,各打五十大板而已,無論是儲君還是那些勛貴們,都要倒霉。」
「按照我們陛下的意思,犯了錯誤,就要接受懲罰,無論是誰都是如此,勛貴是如此,儲君也是如此。」長孫無逸冷笑道:「兄長,只是不知道這次陛下準備如何處罰儲君。」
「儲君行事不周密,才有眼前的事情發生,你說陛下會如何處置?嘿嘿,也不知道是誰送來的機會,有點意思。」長孫無忌搖搖頭,說道:「這是讓儲君倒霉了,不過,身為儲君,那就是眾多皇子的眼中釘,出現這樣的事情也很正常。」
「周王這次?」長孫無逸遲疑道。
「儲君倒霉,誰最得利?這個問題,你不知道嗎?」長孫無忌回頭望着自己的弟弟,說道:「這個問題,你是知道的,別人也同樣知道。」
「二皇子?」長孫無逸很快就反應過來,忍不住拍着大腿,說道:「不錯,若是儲君倒霉了,得利的就是二皇子,嘿嘿,可不就是他嗎?我看,他這是想當儲君啊!」
「陛下龍精虎勐,正是壯年,就算現在讓他做了太子又能怎麼樣?太子之位也是可以隨便廢除的,像他這種依靠陰謀詭計成為儲君的,陛下是不可能讓他成為太子的,他的一切作為都是沒有任何作用的。」長孫無忌略顯得意的說道:「想要成為太子,執掌萬里江山,當行王道,讓世人都遵從他的命令,唯有如此,才能讓人心服口服。」
長孫無逸點點頭,他知道,滿朝文武之中,符合這一點的只有李景桓,也只有他才能讓人心服口服,才能讓那些文臣武將都聚集在身邊,因為李景桓仁義。
不像李景睿那樣,這個皇子是皇帝親自培養的,剛毅果斷,能文能武,酷似李煜,滿朝文武,幾乎就沒有什麼事情能夠瞞得過對方,做這種人的臣子實在是太累了,有一個李煜已經讓人晚上睡不好,生怕哪裏做的不好,被皇帝發現了。
碰到一個李煜,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現在若是再多上一個李景睿,臣子們日子更加難過了,哪裏有李景桓來的輕鬆自在。
「嘿嘿,這件事情若是發生了,恐怕陛下也不會讓他做儲君的,為自己的兄弟都會算計,甚至還挑動勛貴和朝廷之間的關係,這才是大事啊!」長孫無忌很有把握。
而此刻,東宮之中,岑文本摸着鬍鬚,眉宇之間卻沒有半點擔心。
「以不變應萬變,在任何時候都應該是這樣的,陛下留下了三天的時間,並不是真的休息,也不是讓群臣們有什麼治國理念上奏,而是在觀察,觀察這件事情,是何人在其中鬧事。觀察着這件事情背後,誰能得到好處。」岑文本解釋道。
「爹,殿下的儲君之位都要不保了,您還說這件事情。」岑婉兒聽了有些不滿。
「儲君之位丟了也就丟了,沒什麼了不起的,現在陛下降罪,不是真的怪罪,而是在引蛇出洞而已,看看那些皇子、大臣、勛貴們的反應,丟了也就丟了。」岑文本不在意的說道。
「岳父所言甚是,以前我也不是沒有被廢過,大不了再來一次就是了。」李景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
岑文本聽了點點頭,臉上頓時露出喜色,說道:「殿下這麼想,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失敗了也不是不能爬起來,陛下是誰?他心裏面是有數的,是非分明,你錯了就是錯了,正確的就是正確的,而且,這件事情殿下並沒有做錯什麼,不然的話,陛下是不會將那些奏摺都帶走的。」
李景睿聽了點點頭,心裏面也鬆了一口氣,實際上,昨天晚上,他也做好了被貶的可能了。
「讓我好奇的是,是誰將這些勛貴違法的信息散發出去的。」岑文本忽然輕笑道:「不是殿下,又是誰呢?」李景睿和岑婉兒聽了相互望了一眼,雙目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