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三章 拆借三百兩(1 / 1)
渡口驛站
雪已下得小點,但還是片片飛羽,不過由於渡口,來往不僅僅是馬,還有着船,因此驛站很大。
羅裴下了船,上了碼頭不遠就是驛站,早就有驛丞奉迎,派了驛兵幫着搬運行禮,羅裴沿到而入,沿東廊而行,一進院,羅裴聽得人聲,見得一個官氣沖衝出來,兩下對面,不由怔了。
對面是個文官,正四品服飾,只是下巴微微翹起,帶着一點桀驁,這其實不是好相。
「怎麼了,柴年兄,你這是生什麼氣?」
這文官是柴克敬,與羅裴其實是同年,只是官運不怎麼好,現在才僅僅是個知府。
「羅總督,羅年兄,過年天寒地凍,我要驛站給些木炭,竟然不許。」柴克敬氣咪咪的說着。
「總督大人,柴大人,非是我不肯,朝廷三令五申, 非奉公差,不許借行勘合, 所僱船只, 一應伙食, 自行買備,柴炭供應更有分例。」驛丞苦着臉, 小心陪不是:「卑職把自己份例給您,行不?」
其實要不是羅裴,驛丞根本不在意柴克敬, 根本不是一個系統,品級差距也無所謂,現在是多一事不如小一事。
「哦,原來這事。」羅裴無所謂一笑,朝廷有令, 官員上下任經過驛站, 一切自費, 只有「因公出差」甚至「奉旨馳驛」,才可以享受驛站免費提供的食宿, 當下一擺手:「把我的柴炭供應份額, 分一半給你就是了, 為這生氣, 不值,來, 入內說話……」
驛丞早已聽見, 他接待慣了官,有這話, 忙應聲答應, 恭請「大人」到上房安息,送了熱水燙腳,又奉上了晚飯,須臾間就弄來四個菜。
銆愯よ瘑鍗佸勾鐨勮佷功鍙嬬粰鎴戞帹鑽愮殑榪戒功app錛屽挭鍜闃呰伙紒鐪熺壒涔堝ソ鐢錛屽紑杞︺佺潯鍓嶉兘闈犺繖涓鏈楄誨惉涔︽墦鍙戞椂闂達紝榪欓噷鍙浠ヤ笅杞 銆
柴克敬這才消了些氣,端酒舉杯小酌, 幾杯後, 羅裴才問:「你在直隸當知府,比別的知府高一品,也算不錯了, 也不至於為這點小事生氣,有什麼不順麼?」
「唉,我這是運數不好, 去年收成不好,朝廷似乎有賑災的意思,派人清點各地糧庫和義倉,而我俞林府的糧庫,一下子霉掉五萬石,申報上去,被申飭了,現在去京敘職。」柴克敬悶悶的喝了一杯酒。
聽了這話,羅裴頓時瞭然,其實這糧庫不歸知府管,至少不直接管,而且這事也不知道哪任的手尾,黑鍋落到頭上自是鬱悶。
略一沉默,又問:「具體怎麼樣?」
「受了申飭,我去查看過。」柴克敬悶悶的說着:「糧庫高大結實,通風也好,怎麼會霉掉,肯定是哪個混帳吃了糧,然後我背了鍋,天地良心,我可一文都沒有收到。」
「情況又到了這樣麼?」羅裴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前朝就是糧庫虧空到耗子都餓死,朝廷要用兵,結果才發覺軍糧都沒了,十萬大軍硬是不能開出一百里,現在本朝開國才三十年,又這樣麼?」
「果然不防微杜漸,吏治敗壞太快了!」
說到這裏,也都是無計可施,兩人苦悶着飲了些酒,柴克敬還有些清醒,半醉就告辭出去,羅裴略一洗漱便即安歇,可躺在榻上,卻睡不着。
「吏治如此,要上個摺子,不治不行。」
「不趁着現在國勢如日東升,加以清理,以後想收拾都難了。」
羅裴一一理着思路,又想起太孫:「皇帝正式立了代王為太孫,又授我太子少保,還有消息說有意我任這屆春闈的主考官,這真的是要扶太孫麼?」
「果然是皇天庇佑,我得趕快點抵達京城準備才是。」
就這樣心裏翻騰,羅裴聽着沙沙的雪聲時緊時慢,就欲沉沉入眠,突然之間聽見「啪」一聲,頓時把睡意打消了一半。
「誰半夜還在我房周圍走動?」羅裴在昏沉中乍然而醒,不由皺眉:「驛丞作事這樣孟浪?」
才想着,突然之間又一聲「啪」,這才聽清楚,是石頭丟進來的聲音。
「不對,不對。」羅裴驚覺,手摸到了不遠的劍柄,才安了點心,點了摺子,但見窗紙微洞,寒風透入,推開了窗去看,又沒有人。
怔了下,迴轉用蠟燭在地上,果然看見了紙包。
「難道柴克敬有什麼話,不敢明說,暗裏卻搞這樣的把戲,這也太有失官體了吧?」
羅裴想着,要是這樣,得下降評價才行,取出一看,只一眼,卻立刻就一個激凌,下意識四看。
沒有任何人,只似乎遠處有一個不知道是狗是貓的動物竄過。
不敢相信,再點了蠟燭,湊上去看,果然是太孫一手極其出色的蠅筆小字,羅裴情知出了大事,定了定神,仔細看去,臉色就變的又青又白。
看完,就和木偶一樣呆立在黑暗中良久,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只聽一聲雞鳴,這才把紙條放到蠟燭上,只見一蓬火,迅速燒的乾乾淨淨。
這時,天色已麻亮,驛站人聲漸起,羅裴索性洗了臉,吹了燈端坐在椅上閉目養神,神色木然。
而庭院,一色雪光,格外寒冷。
京城·凌晨
邢業遲疑來到了一處旅店,雖路不遠,天也寒,可背後都有汗了,他張望了一下,見門一個木牌,上面寫着「功名自有天授」四個字,略一沉思,便上前叩門。
「誰?」一個穿着灰棉袍的人開了個門縫,上下打量着邢業問:「這樣早,有這樣上門的麼?」
邢業說:「是鐵口神算麼,你進去傳個話,我是從上盧郡來的舉子,想算一卦功名……」
說着,他狠了狠心,遞了五兩銀元寶。
這人略一怔,接過了,點點頭:「你等一會。」
說着掩了門,邢業舒了一口氣,就在走廊石條上坐下,此時凌晨凜凜氣寒,不過難得是天晴,天空帶着一層微褐色的霧,卻有星光閃爍。
「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邢業摸了一下褡褳錢,他還有,十五兩碎銀,還有一疊銀票,是五百兩。
別看錢不少,可不是自己的錢,自家賣了地才湊了二百兩,家裏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中個進士,本是一旦不中,就想捐個小官,可到了京城,有鄉人看見自己只肯吃陽春麵,連肉片都不舍要,又生了一場病,還靠店家和好心人救濟,心裏憐憫,告之:「你去東山旅店,出五百兩銀子,能買到題呢!」
「錢不夠,可以問同鄉館拆借。」
邢業開始不信,可就有了心病,疑心:「我屢次不中,是不是不是我才學不足,而是敗在這等鬼魅伎倆上?」
「可人人如此,我難道又一次白費千里往返麼?」
反覆思考了數日,終於一咬牙,問同鄉館拆借了三百兩,來了。
第八百零三章 拆借三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