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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清遠學院的學生讀書生涯,都在猜測那座古堡裏面的是什麼人。
也因此圍繞了那座古堡,歷屆學生中誕生了無數或神話或驚悚或平淡或驚心動魄的故事。
有人說那座七個世紀以前遺留下來的古堡,曾經歷經很多滄桑的歷史,從而有過很多次鬧鬼的經歷,在冬季有穿紅衣的幽靈時而遊蕩……所以才會被學院劃為普通學生禁足的禁區。
而有的人聲稱他們在夏天時親耳聽到了那裏曾經傳來過小提琴的樂曲,因此判定或許是某個秘密社團的音樂私下聚會場所。
有人親眼見到夜裏有先進的飛艇到來或者離開那座古堡,所以或許那裏還可能是某個不為人知的大人物莊園。
也曾有人見到神秘的黑色車隊來往古堡小徑,於是傳聞那裏或許是帝國調查局的秘密分部,目的是監控學院某些重點科技項目。
一代一代的學院學生到來而又離開,帶着對那座古堡表現出無數的疑惑和憧憬。帶着各種各樣的猜測和傳聞。任由這座古堡在這樣的傳聞里經霜歷夏,似乎永遠藐視着外界的不靠譜傳聞,永遠矗立成為米蘭星最神秘的地標性存在
而在一四年的這個夏末,這座古堡的主人終於打開了塵封已久的大門,於是有太多目光集中在那座古堡上的人,都因此心臟懸吊了起來。
能量課的課堂上,林海聽到太多貴族青年們議論有關那座古堡大門即將打開的消息。
最早先的信息是從五大貴族那裏傳出來的,作為這座星圈最頂層的貴族勢力,他們最先得到準確消息,也大概屬於被那場宴席邀請的一員。
可以確認的是整個米蘭星圈只有極少數的人收到了邀請,並不全部是上層貴族,相反有著名的樂隊,有星圈著名的演員,有剛剛在米蘭音樂廳演奏引起轟動的音樂家,星圈的田園派詩人,抽象派畫家,鋼琴家,知名劇目編劇,大多都是此類文化名人。
但這座從來罩着神秘面紗,決不輕易示人的古堡突然進行一場名流宴席,未免太過奇怪。
很多人都在研究這份名單,並期望從中構建出古堡主人的人際關係圈……但無論怎樣看,這都並沒有某些人意圖猜測的大能量存在。更像是……表現了古堡主人的某種喜好。否則抽象派畫家,詩人,劇作家……這些邀請名單上的人,哪裏又有什麼落到實權處的大能量?
邀請函發送到那些從未想過會收到邀請的名流手中,於是又引起一番躁動,所有收到邀請的人,都在準備着自己最得體的衣服,最貼切的打扮,鄭而重之的等待着前往那座神秘古堡赴宴時刻的到來。
伴隨着宴請時間的推進,多方信息線的揭露,整個宴會的原貌,逐漸抽絲剝繭於有心人的視野之中。
就連能量課休息間隙,林海都能聽到貴族學生們私下裏的議論。
「那座古堡,如今可以確認了,至今都還是古老蘭德家族的家產,也就是說,蘭德家族今趟會在古堡裏面,宴請作為國王使臣的那個家族那位殿下的到來。」
「原來如此,古堡大門打開,迎的是那位殿下的話,那就不奇怪了……」
「伴隨着方程式大賽的最後賽程展開,帝國的大人物們也逐漸齊聚米蘭星了……這次公爵家族到來,其實就是給女王做開路先鋒吧。抵達米蘭星圈,當然要和米蘭星圈的曾經統治領主,白色獨角獸家族先進行接洽啊……」
「這是帝國時代時的禮儀吧蘭德家族曾經是這個星圈的統治者,是該負責國王使者的迎接原來邀請那些米蘭星圈的名人,是一場迎賓晚宴啊」
「那位殿下的身份血統,作為女王的使臣到來,實至名歸……」
類似這樣的討論,除了這個課堂,還有很多。
林海並不是清楚他們這些「貴族經」在議論些什麼,不清楚那些貴族青年們臉上這種振奮的神情自何而來。他只是知道,仿佛有某位在貴族圈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即將蒞臨米蘭星圈。
但這些對林海而言並無意義,伴隨着方程式大賽搜集的數據,比賽用的雪晶能量閥還有一些反饋數據要處理。面對百合花大貴族下放的新晉高手席遠帶領,在這片星區方程式所向披靡的龍騎士戰隊,他還要為了解對方做準備,要針對對方所有戰鬥錄像進行數據匯總和分析。
能夠以「諾丁山勳爵」的身份一路打入半決賽,或許在陸銘等人眼中看來仿佛是他輕鬆戰鬥取勝,但誰也不知道在每一場戰鬥之前,他所做出的海量資料收集分析準備。他對陸銘說「這是我的戰鬥」,並不僅僅只是一句輕描淡寫的宣言而已。
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所以他早就推卻了陸銘的邀請,無論未來那座古堡會有什麼大人物降臨到來,那都是讓貴族和星區大人物們誠惶誠恐的事情,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獨角獸形狀瑰麗於太空中的米蘭星圈,出現在舷窗上,倒映進兩枚深黑如墨的絕美眼瞳之中。
這雙眼睛眸光,仿佛比星辰還要璀璨。眼窩的輪廓弧線,比首都星圈最著名的錦繡雙月還要完美。眼瞳表面泛起的漣漪,比林間清湖還要賞心悅目。
這艘三體艦就這麼進入米蘭星圈,面對的是太空列隊相迎的無數條星艦相迎。
一派迎接禮儀的星艦統一閃燈中,三體艦優雅的穿行於列陣迎賓隊伍中。
三體艦核心艙室里的那個女子,正靠着舷窗,披着的法蘭絨薄毯剛好掩住了身材曲線,纖修五指輕撫着那電子墨紙張顯出的確認名單,如暮湖染彤的唇色輕揚,「六罐裝樂隊的演出,博朗克的鋼琴獨奏《星辰》,米蘭星名劇《天鵝夏湖》的劇作家秦斯,《帝國戰爭論》的作者革馬拉,最近整理了《沉思錄》舊卷的奧勒留。繪出不朽名畫《納金森星晚鐘》的納維斯……看來蘭德家的宴會主人,對我的功課做的真的很足呢。」
戴着白手套的忠心老僕微微一笑,「那是因為小姐的身份足夠尊貴,蘭德家的公子才會對和你的會面如此鄭重吧。」
看着臉靠着舷窗,星光倒映出她面部輪廓的女子,忠心老僕心底莫名有些一陡,從小照顧着她長大,尋常人家的女孩興許從來不敢談「抱負」和「野心」這种放一個女人身上很罕見的詞語。但這個註定非同尋常的女孩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在承擔這些事物了。而她的未來,更將是非比尋常,也註定迥同俗異。她將至尊無比,她將耀眼光芒萬丈,她註定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而書寫者那時將不知道該如何描繪這樣一個女人,多一筆繁,少一筆簡,很難鹹淡相宜。
合上這份名單,女子伸了個懶腰,「歷代才俊輩出,精神文化建設方興未艾……米蘭星圈真是個好地方啊」
「……這些都必將歸於您的引導下,更加繁榮……殿下。」
女子俏目望來,微凝道,「張叔,你明白的,這些話,不能輕易放在嘴邊
老者連忙正色,似犯大忌般收聲,「是……我糊塗了」
「話說回來,」女子頭歪過來,綻放出讓從小呵護她長大的老者都有些目眩的笑容,「上一次見到米蘭·蘭德,他還是個沒長大的男孩,記得沒錯,被我追得屁滾尿流吧……如今什麼樣子了,有沒有長進?」
老者額頭有些微汗,道,「以前的那些事情……殿下,你該明白,他目前已經逐漸開始準備接手成為蘭德家主的位置了他長大了,您也長大了……那些過去事,經過風險評估,還是不要再提的好了吧。」
「在我們家後草坪撒尿,還剛好被我撞見……你是不是覺得我當初在他腦袋上……敲出來的包少了點呢?」
面對女子的這種動人笑容,老者整個背心都有些發寒,心想這時候聰明人最好就是保持沉默,於是立即眼觀鼻鼻觀心,緘默不語。
女子起身,薄毯垂搭,赤足點地,聲音輕脆動聽,但散發出的寒氣,讓老者背脊都為之一凜,道,「我要推動諾曼家族的保羅擔任帝國保險部次部長。向蘭德家族的菲利普國際公司通過注資的方式進入百分之五的股權……借調清遠學院七名相關領域的大教授進入第一皇家學院諾曼家資助項目的研究協助計劃……」
叫張叔的老者在沉默片刻後,這位在她成長過程中亦師亦友的老者又遲疑道,「七個方面,這次能推動其中半數就不錯了。蘭德家族牢牢佔據帝國保險部次部長的席位,這是他們的一根立柱。而菲利普國際公司更是蘭德家族立本所在,龐大的利益產業,要讓出百分之五的股權,無疑動了他們極大的奶酪……清遠學院調走大教授,這更是要挖老大一塊肉……蘭德家族未必肯吃這樣的虧。」
張叔遲續疑道,「但是……蘭德家族一直打算和我們聯合,他們始終認為,如果和殿下……您,成為了一家人,這些事情,只怕他們還願意拱手相讓更多家底……讓您未來的過渡時期,更加輕鬆。」
「不需要。」佇立在寬闊的觀景窗前,赤足的女子薄毯下若隱若現卓約不妖的身線,她的髮絲在鬢角輕輕繚繞,側頭,高挺的瓊鼻峰下,細彎嘴角淡而優雅微撇,「我要他們家底做什麼?始終是別人盤子裏的食物,才更誘人更有滋味,所以在他藏着掖着捂着的懷裏強取豪奪……這樣豈不有更意思?至於聯姻結親……如果在我面前,真想一腳丫子踹死他,想得倒美。」
老者下意識看了一眼她雪嫩赤足,心想要是真在你面前……那的確很美。
「他足夠帥足夠英俊嗎?還是他足夠勵精圖治足夠抱負遠大?男人可以沒有錢可以沒有背景可以長得不那麼像模像樣……但不能沒有理想……他的理想足夠說服打動我?」
看着這個註定不是俗物的女子,張叔眼觀鼻鼻觀心道,「「持平常心,立平常地,做平常人,融入尋常百姓家。」這是蘭德家族的家訓丨而據我們的情報回饋,一直以來,他們也就是這樣做的。米蘭·蘭德這二十年來,都以化名為「陸銘」的身份,如一個普通人那樣的生活,融入周圍的世界,並非想像中的紈絝子弟。」
「是麼,一個大貴族子弟能做到二十年不吭聲融入尋常人生,確實殊為不易。由奢入儉難,這句簡簡單單的話道明了多少複雜人性?」女子點頭,「那就對他進一步接觸觀察吧……沒準會改變他在我家後院撒尿時……糟糕的第一印象。」
她的笑容就那樣綻放開來,如邃夜清蓮。
然後她抬頭,面對星圖,不知想到什麼,或是那個因為她而可能埋骨廢墟連姓名都沒能留下的無辜之人,那張絕美的臉倒影出一絲悲憫,溫婉道,「……米蘭星區,我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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