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一章 天下大事一言決之(1 / 1)
測試廣告1 章惇瞥了眼蘇頌,道:「我要去見官家,蘇相公一起嗎?」
蘇頌拄着拐杖站起來,道:「我待會兒得去巡視河工,你去吧。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蘇頌現在日漸疏遠朝政,就是一個不管事的宰執。
章惇也就是『禮貌性』的問了一句,與曹政,耿儒傑交代道:「燕王那邊估計會有什麼么蛾子,你們警惕好。」
曹政,耿儒傑自然知道他們『惹下』了大禍,連忙抬手應着:「是,下官省得。」
章惇眼神冷漠的看了眼外面,他知道,必然會有一場風暴,他在等着!
章惇又與蔡卞交談幾句,出了青瓦房,轉向福寧殿。
這會兒的趙煦,正在書房批閱奏本。他對面的小桌上,趙佶鼓着小臉,正在練字。
而在福寧殿的院子裏,趙似一臉通紅,興奮不已,在胡中唯等人的教導下,正在學騎馬。
趙煦偶爾看過兩個小傢伙,便繼續低頭處理政事。
現在的大宋國土很小,佔據的幾乎都是好地方,但即便這樣,各種各樣的問題依舊層出不窮,複雜難言。
不多久,章惇就來了,趙煦見他一臉沉肅之色,笑着道:「來人,給章相公搬個凳子,上茶,對了,將棋盤拿過來,朕與章相公手談幾回。」
陳皮連忙安排,章惇沒有拘謹,坐在趙煦對面。
趙煦收拾了桌上,等擺上了棋盤,手持黑子,笑着道:「朕這些兄弟當中,論起琴棋書畫,也就十一有點樣子,包括朕在內都不太行。」
章惇倒是知道趙佶,這個十一殿下也就是年紀小一些,否則絕對是紈絝中的紈絝,吃喝玩樂樣樣在行,但論起靈性來,似乎確實是神宗子嗣中最好的。
章惇拿起白子,道:「陛下過謙了,世人哪有十全十美,但凡有所成就,其他方面定有所欠缺。」
趙煦認同這句話,慢慢的落子。
圍棋這東西,最考驗佈局,大局小處皆不能大意,一子錯滿盤皆輸真不是玩笑。
趙煦棋力確實不太行,倒也能下幾手。
章惇見趙煦神色認真,落了几子,見局勢穩住,便道:「陛下,楊繪等人最近動作太多了。」
趙煦盯着棋盤,嘴上似下意識的道:「不奇怪,你我君臣快把朝廷翻過來了,還不能讓人家說點話,做點事出出氣嗎?」
章惇心思就不在棋盤上,落着子,道:「陛下,章楶,王安禮等人就要入京了,臣打算在他們入京之前了結這些事。」
雖然不到十手,趙煦已經感覺到了對面棋力的強大,正苦思,聽着就道:「你了結不了,楊繪就是打個頭陣,做個試探,他們還有的是手段。那個王安禮,怕是石錘了,跑不了。」
章惇刀削斧鑿的臉角越發繃直,目有厲色,語氣卻是和緩道:「雖然王安禮與王相公不同,但他們要是撕開王安禮這個口子,接着否定王公,否定『新法』,臣決然不會答應的。」
否定了王安石就等於否定『新法』,否定了『新法』,那他們這些『新黨』就百死莫贖,等待着他們的就是無比悽慘的下場!
趙煦忽然看到了一個妙手,啪啪嗒一聲落下,面露驚喜的道:「好棋!」
章惇見着,稍一思索,就落了一子。
趙煦頓時皺眉,抬頭看了眼章惇,再次思索。
章惇接着話茬道:「陛下,大理寺那邊正在各路上府鋪設府級大理寺,三法司正在加緊審議刑律,應該可以在明年初頒佈。臣希望在此之前,樹立大理寺的絕對權威。」
趙煦還在苦思對策,章惇的棋力着實厲害,好一陣子,趙煦只能放棄這一角,接話道:「政策易改,人心難變。不過,確實可以藉由這個案子做些事情,重點不要緊盯着朝廷,地方上多看看。」
章惇雙眸驟然微睜,臉上冷意森森,躬身道:「是,這一次冒出的人確實不少,章楶調了四萬大軍在西京拱衛汴京。等那王存入京就差不多了。臣來料理。」
「下棋下棋!」趙煦仿佛沒有聽到,見他不落子,催促着他。
章惇看了眼棋盤,隨意落了一子。
趙煦見又是無路可走的棋,抬頭看了他一眼,雙臂壓在腿上,盯着棋盤。
章惇道:「陛下,燕王居心叵測,不足大任,臣計劃在明年換掉他。」
趙煦對趙顥也不感冒,道:「朕就那麼一個叔叔了,後面幾個弟弟,九弟趙佖是盲人,十一的趙佶是個小混蛋,外面那個騎馬的是朕同母弟,但也就九歲,你選誰?」
趙佶聽到趙煦的話,鼓着臉看向趙煦,再看着外面玩的正歡的趙似,越發的憤憤不平。
章惇這麼說自然是想過了,道:「大理寺要走向成熟,沒有十年二十年是不夠的,幾位殿下年紀小,未必是壞事。」
趙煦唔了一聲,想了想,道:「九弟……趙佶……趙似……」
最終他還是搖頭,道:「再說吧。」
章惇見如此,便沒有多說,繼而道:「刑部接掌了巡檢司,正在梳理,同時接管全國各府州縣巡檢司,想要徹底梳理清楚,掌握在手,怕是要到明年中。」
趙煦還是盯着棋盤,遲遲不能落子,道:「變法不是朝廷頒佈新法就成了的,關鍵還是在人。對於官員,不能單純依靠道德去約束,道德這東西,最經不起誘惑,還要有強力的監督。刑部,御史台要用起來。吏部的考銓法要再嚴格一點,日子過的太舒坦容易產生惰性,人有了惰性就不會願意改變了。」
章惇應着,見趙煦不落子,又道:「等眼前事了,臣打算讓大理寺對近來以及眾多久拖不決,朝野非議的案件進行定論,免得總是扯絆着朝廷,無休無止的爭鬥下去。」
趙煦忽然看到了一個可以落子的地方,興沖沖的落子,高興的道:「嗯,這些細節瑣事,你們青瓦房可自行判處,決斷,無需事事稟報朕。」
章惇有些意外趙煦的態度,之前這位官家向來急切,做事凌厲,近來怎麼變得不驕不躁了。
「官家,韓相公來了。」章惇還沒開口,陳皮走過來,低聲道。
趙煦盯着棋盤,道:「韓宗道?讓他進來吧。」
章惇神色不動,手裏捏着棋子,心念慢慢轉着。
韓宗道進來了,臉上極力的平和,還是看出鬱憤難平,他看了眼章惇,從袖子裏拿出一道奏本,抬手道:「官家,臣年老體衰,不堪大任,特來請辭。」
又來?
趙煦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盯着棋盤,道:「編一個合理的藉口。」
韓宗道神色動了動,終究沒有真的去編,默默一陣,臉色悲哀的道:「犬子糊塗,在杭州府被人拿住把柄,現在來要挾臣……」
章惇劍眉一豎,冷聲道:「他們能做的,我只會比他們做的更狠,你怕他們就不怕我?」
韓宗道看了眼章惇,猶豫着沒有說話。
他雖然反對變法,但他心底也清楚,論及操守與底線,『新黨』整體上遠超過『舊黨』。
趙煦看着棋盤,章惇隨隨便便的幾手就讓他進退不得,滿棋盤找可落子的地方。
章惇見趙煦不說話,微微躬身,道:「陛下,臣痴長陛下幾歲,棋力稍微好一些也屬正常。」
陳皮聽着暗暗皺眉,這位章相公真不懂事,明知道官家棋力不濟也不知道讓一讓。
章惇這麼一說,趙煦不好繼續盯着思索了,拿過一旁的茶杯,撥弄着茶水,道:「剛才章相公說差不多了,他來料理。」
這句話,自然是對着韓宗道說的。
韓宗道神情陡變,官家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轉瞬他就明悟了,現在的朝廷基本是被『新黨』掌控,外加章楶西北二十萬大軍,哪怕是造反都沒有成功的可能,別說開封城裏,就是天下大事也是官家一言而定,等這麼久,就是要等一些人跳出來,藉由此推動『新法』!
韓宗道想明白了,心神有些發冷,看了眼這對君臣,眉頭不自禁的深深皺起。
這位官家膽大包天,胸有宏圖;這個章惇更是『變法』急先鋒,性剛直如烈火。他們這樣的搭配,將來的大宋會走向哪裏?
他沒空想他兒子的安危了。
「官家,蔡攸求見。」突然間,門外一個黃門的聲音響起。
趙煦看向章惇。
章惇立刻傾身,道:「臣不知。」
陳皮也微微躬身,示意不清楚。
皇城司暫時交給了政事堂調配,陳皮已經不管了。
趙煦心頭轉念,目光看向身前的棋盤,道:「讓他進來吧。」
蔡攸很快就來了,紫帽黑靴,相比於其他皇城司禁衛,他的腰帶是鑲金紅色。
蔡攸進了書房,沒想到這麼多人,先是微楞,連忙不動聲色上前,抬手道:「臣蔡攸見過官家。」
趙煦盯着棋盤,一動不動的道:「什麼事?」
蔡攸放下手,弓着腰道:「回官家,王存到京了,去了楊繪府邸。」
韓宗道聽着,驟然臉色一沉。
章惇則面無表情,只是他原本就一臉的嚴厲色。
趙煦在破解章惇的棋局,隨口的道:「你的人到杭州了?」
蔡攸神色恭謹異常,道:「到了。」
原本那些人是去拿王存,卻沒想到王存先一步離開入京了。但總有同黨在,所以南京皇城司還是去了杭州。
趙煦手裏的黑色棋子轉動,道:「有人拿韓相公的兒子威脅他,你讓人救出來,帶回京。」
蔡攸瞥了眼韓宗道,道:「是。」
韓宗道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最終心裏輕嘆一聲,道:「謝官家。」
這一句落下,書房裏忽然的安靜了下來,沒人再說話。
好久之後,趙煦一怔,抬頭看向蔡攸,道:「還有什麼事情?」
蔡攸看了眼趙煦,躬着身,沒有說話。
意思很簡單,事關重大,請官家屏退左右。
趙煦看了章惇,韓宗道一眼,道:「說吧。」
蔡攸見着,拿出一道文本遞給趙煦道:「請官家審閱。」
趙煦好奇了,接過來看去,只是匆匆掃了眼,他孟的一合文本,沉聲道:「是真的?」
蔡攸連忙抬手,道:「絕無虛假!」
章惇,韓宗道見着趙煦的動作,面露異色。
趙煦盯着蔡攸片刻,慢慢的目光看向窗外,幽幽的泛着寒意,輕聲道:「章卿家,魚夠了,收網吧。就現在。」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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