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一十四章 先死一個(1 / 1)
空蕩的林間只有些許蟲鳴的聲音,偌大一間房子裏面似乎什麼動靜都沒有。
衛莊頗嫌無聊的歪了下頭,側目看向蓋聶:
「看來我們得自便了。」
「進去吧。」蓋聶也不打算繼續等下去了,點頭說道。
這麼長時間,就是有陷阱,應該也佈置好了。
師兄弟二人聯袂推門進了屋內,一進去就看見了滿地的『驚喜』。
地上躺滿了農家弟子的屍體,每一個都是被一劍封喉,地板上的血跡卻很少。
衛莊用連鞘鯊齒稍微撥弄了一下其中一具屍體,仔細看了兩眼傷口後說道:
「沒有任何噴濺痕跡,血是死後慢慢流出來的。」
蓋聶跟着補充道,「一劍封喉,卻能讓血液沒有當場噴濺,看來殺人者用的並不是一把普通的劍。」
一把好劍對於劍客而言還是很重要的,即使是被尊稱為劍聖的蓋聶,想要用一把鏽跡斑斑的破劍造成這種一劍無血的效果也很麻煩。
不是不行,但非要這麼折騰自己屬實沒必要雖說他現在用的是一把還不如鏽劍的木劍。
衛莊接着觀察了一下屍體的佈局,判斷道:
「看這些屍體倒地的方位,動手的人當時應該在那裏!」
按照自己在腦中模擬勾勒出的案發現場,衛莊的目光一點點移向屋子深處,那裏有一扇微微打開了道縫隙的門。
蓋聶的目光也同時看向了那裏,他和衛莊的判斷完全一致。
「我有預感那裏面應該會有一個大驚喜。」衛莊哂笑一聲,悠然說道。
蓋聶沒有任何回應,緩步朝那門走過去。
衛莊用鯊齒慢慢抵開木製的門扉,吱呀聲響起,門後的景象一點點映入二人眼中。
很簡單,沒什麼可說的,就是一個人,一個背對他們站着的人,一頭黑髮,衣飾精緻,雖然看不見臉,但衛莊蓋聶已經認出了他是誰。
農家烈山堂堂主,田氏一族的領軍人物——田猛!
認出了對方是誰後,二人也確定了一件事——這還真是個大驚喜啊!
兩人慢慢走近田猛,並沒有出聲打招呼的意思,也沒有伸手觸碰對方。
衛莊又一次抬起鯊齒充當拐棍搭在田猛的肩上,發力向後一扒拉,田猛整個人就跟個木頭一樣被衛莊原地轉過來了。
只見田猛此時兩顆眼珠子瞪得如同鴿子蛋一般,臉色蒼白沒有絲毫血色,也沒有絲毫生氣,垂在腰側的指尖隱隱有血跡滴落——毫無疑問,這是個死人。
衛莊和蓋聶早都已經知道,也不覺意外。
他們倆剛進這間屋子就已經先確定了一個事實——這屋子裏除了他倆,就沒有一個活人!
所以當他們看見田猛在屋裏,就已經確定了田猛已死。
對他們倆來說,這簡直是個壞到不能再壞的消息,因為田猛的死一定會扣在他們倆頭上,農家四個堂口會就此視他們倆為死敵。
之前估計也不好接觸,但這下算是徹底不能見面了。
這幕後之人動手還真夠狠的,上來先把田氏一族唯一靠譜的人給乾死了。
嗯田猛、田虎、田仲、田蜜,田姓四大堂主里,確實只有田猛一個比較靠譜的。
這裏的靠譜不是指田猛沒問題,而是指他能力相對靠得住。
「人剛死,心脈血流還未完全停止,和外面那些人死在同一把劍下。」
衛莊大概判斷了一下田猛的死因。
他話剛說完,就見田猛的胸膛處隱約有動靜,旋即眼皮猛地一跳,當即斷喝:
「退!」
說話同時,他抬手擋在蓋聶身前,帶着他一同飛速撤身。
鬼谷縱橫的反應很快,但佈置在田猛體內的陷阱也不是好相與的。
幾乎和兩人撤步同一時間發作,成百上千道細密如絲的金針驟然從田猛胸腔中炸出,化作道道金芒,如暴雨梨花一般撲向蓋聶衛莊身。
兩人立刻抬劍格擋,姿勢出奇的一致,一把長劍在掌心飛速自旋,宛如一塊圓盤,成功擋下了幾乎所有的金針。
僅僅一息過後,二人已然退到屋外,一人左一人右,各自返身一腳踢在門上,合力關上了被他們倆打開的木門,後續的金針也就隨之全部被擋在小屋內了。
不過,也說了只是幾乎,蓋聶毫髮無傷,而站位更靠前的衛莊右臂上卻赫然插着一根金燦燦的牛毛細針。
衛莊不自覺地舒展了一下五指,掌間隱約可見黑氣流動。
蓋聶立刻伸手在衛莊胳膊上連點幾下,沉聲說道,「針上有毒!我已經封住了你的心包經,三焦經,但短時間內右臂不能運功了。」
雖然自己師哥這麼說,衛莊還是猛地一握拳,直接運功把金針逼出去了。
一點點小毒,問題不大。
毒這玩意說的玄乎,其實效果也還是得講點道理的。
見血封喉的那種不是沒有,但是一來量得夠,不說一次喝個三斤五斤的,至少一小口水的量得有,針上才能淬多少——幾百根也難淬進去一滴。
二來普遍需要直接服用,淬在針上效果很難保證。
見衛莊情況沒有繼續惡化,蓋聶也就不打算在這裏繼續耽擱了:
「趕緊離開這裏吧。」
「你怕了?」暫時少了一條胳膊的衛莊脾性一點不改,語氣很欠打的反問了一句。
蓋聶也不在意,平靜的回應道,「該看的都看到了,沒必要繼續在陷阱中逗留。」
他話說剛說完,這屋子的一面牆突然塌了或者說碎了。
這是一間純木製的屋子,感覺也是有夠粗製濫造的。
屋外,一大群農家弟子不知道從哪裏殺了出來,叫喊着『就是他們』,『殺了他們報仇』之類的話語沖向衛莊蓋聶二人。
兩人看着這一片烏合之眾,並不怎麼擔心,只是在心中暗道對方安排還真是緊湊,一點緩合的餘地不留。
東海之濱,桑海城,海月小築。
因為扶蘇遇刺案,這座曾經盛極一時的高檔會所,現在算是徹底落敗了。
連同老闆在內的所有成員該抓,不該抓的,全都抓起來了。
其實他們沒有罪過,但公子在你的地盤出事了,那就是最大的罪過!
好在刺殺未遂,所以朝廷還是很大氣的對他們網開一面,沒有族誅,只是抄家,罰沒所有資產而已。
看起來挺慘的,但對帝國來說真的算心慈手軟了都沒有讓你去修地球!
還要啥自行車!
現在桑海地區的大人物幾乎全部撤走,海月小築也就被僅剩的『猴子』——羅網,以繼續調查公子被刺案為由給把持住了。
此時,羅網首領趙高就在海月小築內,欣賞着海景,吃着魚翅熊掌,喝着葡萄美酒,同時聽手下的人匯報東郡的情況。
得知一切順利的趙高嘴角露出止不住的笑意,他雖然有城府,但這裏都是自己人,沒必要遮遮掩掩,該開心的時候就得開心一下嘛。
「地澤萬物,神農不死哼哼哼,這次我倒要看看你神農家,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死!」
「掩日他們那裏進展如何?」
趙高桌案之前,半跪在地的羅網殺手聞聲立刻回答道:
「掩日大人他們位列天字一等,想必一定不會讓大人您失望的。」
看起來,他什麼實質性的內容都沒回答。
實際上,他也確實只說了句廢話。
天字一等殺手有沒有能耐,用你個雜魚來強調嗎?
但是雜魚也很委屈啊,人家天字一等是什麼身份,他是什麼身份,在人家那他哪兒說得上話?
夠都夠不着,自然什麼都不了解,只能用這種假大空的套話廢話來搪塞上司。
趙高聞言倒是沒有怪罪他,只是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眉頭,立刻吩咐道:
「記得告誡他們,要依照計劃行事!」
「屬下這就去辦!」
這名羅網殺手馬上利索的領命走人了。
羅網幾乎所有成員,都不喜歡跟趙高這個首領打交道。
雖然趙高能讓他們一步登天,但更多的還是萬劫不復。
絕大多數羅網殺手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對於他們來說,榮華富貴大抵是不如長命百歲的。
趙高也沒有對這點異常太放在心上。
東郡之局才開始,他還沒過去,情報兩邊傳遞有些問題很正常,等他過去了就好辦了。
最關鍵的是,他現在心情正好!
扶蘇被外放北地,永世不得回都,他現在恨不得樂的嘴肞子咧到耳根子後面。
別跟他說什麼北地還有蒙恬和二十萬精銳邊軍以及帝國王牌黃金火騎兵,在他看來那都不重要!
扶蘇外放,等同於徹底失去了成為儲君的資格,再也不佔據正統大義,也就失去了最大的威脅性——這是趙高的看法,也是群臣的看法,更是天下人的看法。
事實上,如果沒有古尋這個攪局者,這種看法是沒有問題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蒙恬雖然和扶蘇走得近,但也很難說能為了扶蘇而造反。
畢竟對蒙恬而言,沒了扶蘇蒙家也還是蒙家,造反的話蒙家就有可能不存在了。
他又不可能提前知道自己也會被坑死!
心裏美滋滋的趙高繼續飲酒作樂,腦中幻想着接下來扶蘇的勢力被自己一點一點清除。
這個天下,遲早是他的!
怎麼說呢,雖然有些無視古尋了,不過做夢嘛,講的就是一個無邊無界。
視線從海月小築拉遠,逐漸浮升到桑海城邊的山崖之上,古尋坐在崖邊,低頭俯視着整座桑海城,以及大半個東海濱,趙高所在的海月小築當然也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手裏捏着一把乾果,古尋有一下沒一下的往嘴裏填,靠着離譜到不像人的視力,他基本全程旁觀着趙高接見自己手下的全過程。
也不是他有偷窺的怪癖,只怪趙高自己不小心——那海月小築一大片建築群加起來都找不到哪怕一面牆!
壞人做事你就小心一點,找個陰暗封閉的地方,你搞什麼坦坦蕩蕩嘛!
古尋最近經常來山上看風景,也不是特意為了趙高而來的,況且光看見也沒用,耳朵是真的聽不了那麼遠。
最多就是看出來趙高這會兒很得意。
他也不在乎趙高有多得意,甚至應該說他巴不得趙高狠狠的得意呢。
你不起高樓,我上哪去看樓塌呢?
不過古尋也不免琢磨起了東郡的那邊的情況。
他是真的不確定衛莊和蓋聶能否化解農家的所有危機,所以才冒險額外派了韓信過去。
但就算派了韓信去,他也依然沒把握。
沒辦法,他終究只是個武夫,腦子沒有那些千古名士好用。
而農家的事又不足以讓他頂風作案,親自出手,那就只能這麼迂迴着折騰了。
反正這麼幾位大佬聯手,就是不能將帝國和羅網的攻勢徹底消弭於無形,至少削減個七八成肯定沒問題。
這就足夠了,農家死不死他又不在乎,只是需要一個出頭鳥,需要一個領頭羊,而人多勢眾的農家恰恰最合適而已。
歷史上的第一次大規模農民起義,如此經典的大事,怎麼能讓它消失了呢?
正胡思亂想着,古尋的背後響起了沉悶的腳步聲。
接着,一襲紫白青衫,面帶微笑的張良走到了古尋身旁:
「古兄好興致,又來這裏欣賞海天一色的風景了。」
古尋咧嘴一笑,「閒着沒事嘛要說風景,其實還差了點意思,那蜃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開走,實在礙眼!」
「哈哈,古兄還真是挑剔,這蜃樓對絕大多數人而言,也是一樁值得細細品味的奇景呢。」
「看多了容易膩啊你怎麼有空來找我?」古尋把手裏的乾果朝着張良那邊一遞, 示意他自便。
張良抬手一推表示不用,然後回答道,「來找古兄問問扶蘇公子的情況。」
「扶蘇沒什麼事,你又不是不了解,咸陽對於我們來說從來都不重要。」
「北地啊」古尋咂摸了下嘴,搖着頭回道,「目前局勢不算太明朗。」
「有些時候不得不承認,有的人就是時來天地皆同力,擋都擋不住。」
「狼族本來處於絕對的下風,奈何就是讓冒頓那傢伙翻了盤。」
「月氏國經過幾場敗仗後,正處於全面收縮的狀態,大部分力量都被烏孫牽制住,無暇他顧。」
「陳平倒是在極力斡旋,不過還是需要時間,畢竟本來月氏國內部也是一團糟。」
「東胡那邊基本全線崩潰,成了狼族的口糧,要不然他也沒底氣再挑釁帝國了。」
「蒙恬現在已經奪回了雁門關,正在那裏和狼族主力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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