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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1、862節 大唐天子和蒙古可汗,都很難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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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志純果然是歷史上著名的建築大師,長安城修建的非常順利。再有一年,就能全部竣工了。」崔秀寧說道。

    李洛也很是期待,「五十萬人修建三年,用了最好的工匠,最好的設計。我是做夢都想住進去。我們的長安,一定能成為普天之下最偉大的城市。」

    崔秀寧笑道,「明年底,就能遷都了,我們在洛陽也就待一年。現在已經有不少江南商戶往關中跑了。光是今年,關中人口增加了十幾萬。武關道和劍閣道,還有嘉陵江,每天都是絡繹不絕遷入關中的人。」

    李洛搓搓手,「那到時長安城的四合院,能賣出好價錢了。估計,能把修建長安城的本錢賺回來了。」

    崔秀寧來了興趣,「你不用估計。一定是賺的,這個房地產項目我們賺大了。修長安城的勞力大多是不要工錢的俘虜奴隸,最終花費三千萬錢糧頂天了。可那些商品住宅,能賣出六千萬。」

    「有這麼多?」李洛喜上眉梢,「你都仔細算過?」

    「當然。」崔秀寧扳着指頭,眼睛亮晶晶的。「你看,民居區的規劃是四萬九千座四合院,每座四合院平均四套民居,大概有二十萬套民居。」

    「扣除無償分給長安城拆遷百姓的四萬套,還有十六萬套可銷售。這可是長安城的民居啊,房價當然不會便宜。平均每套民居,上下兩層總面積三百平,怎麼也要賣三百銀元。這就是近五千萬元進賬!」

    「還有商鋪!長安城四大商業區,若干大小商業街,規劃商鋪九千戶,每個商鋪,最少一千銀元。這加起來,又是一千萬。」

    李洛皺眉:「警察,你算的有問題。一套民居三百銀元是不是太高了?一個商鋪一千銀元,是不是也太高了?」

    崔秀寧搖頭,「不高。你平時眼睛都盯着開疆拓土,王圖霸業,根本不了解各地城池的房價。我問你,你知道臨安的房價麼?」

    李洛搖頭,他真不知道,也沒關心過。

    崔秀寧道:「臨安城內,一套帶小院的民居,南宋沒有滅亡時要賣五百貫錢!現在,起碼也要三百銀元。四合院雖然沒有獨立院子,可卻在京師長安。難道長安的一套民居,還比不上臨安的一個小院麼?江陵和成都的房價也都不比臨安便宜太多。」

    「我們雖然搞了均田令,大地主大大減少,可這兩年商業興盛,有錢的商人倒是多了。這長安房產,很快就能消化掉,甚至還要搶購。長安可是容納一百多萬人口的超級城池,有商業眼光的都不會放過。」

    李洛站起來,來回踱步,忽然腳步一停,「不能這麼幹。」

    崔秀寧眉頭一皺,想了想說道:「你覺得商人…」

    「對。我就是這個顧慮。」李洛點頭,「大唐銀元購買力很高,相當於一兩白銀啊。這一套民居三百兩,普通百姓、低級官員、工匠、寒門士子、各種技術文藝人員,就很少買得起。房子大半會落入商人的手中。」

    「豪商財大氣粗,往往不止買一套。如此一來,大唐京師長安城的居民,大多數都是商戶,我不放心。」

    「長安城不但是政治中心,軍事重鎮,還必須是文化中心,要有包容性和多元性,而不能成為商人之都,成為只渡有錢人的地方。不然,繁華是繁華了,可那是商人的繁華,還是大唐帝都麼?」

    崔秀寧深以為然,覺得李洛說的很有道理,「那就這麼辦。九千套商鋪全部交給市場。但住宅房,一半交給市場售賣。另外一半,計劃分配。」

    「這就對了。」李洛一笑,「起碼要有八萬套,用來計劃分配。分配給低級官員、工匠、醫師、寒士、傷殘退役武士、警士、烈士家屬、文藝技術人員等需要居住長安者。怎麼分配,要拿出一個儘量公平合理的方案。」

    「被分配的房產,產權還是朝廷的,但可以永久居住,只是不能轉賣。超過兩年沒人住,就要收回。」

    崔秀寧拉起李洛的手,「陛下,你可真是天下人的皇帝啊。」

    李洛笑道:「你這個稱呼,讓我受寵若驚啊。」

    崔秀寧攬着男人的腰,仰着眉目如畫的臉蛋:「我可不是調侃,而是真心想稱呼你一聲陛下。你比我想像的,做的還要好。」

    說完,一口啄在李洛的臉上。

    「好啊,你偷襲我!」男人乘機發難,兩人又扭打在一起。

    暴風驟雨,說來就來。

    真是小別勝新婚,剛吃完就餓了。

    良久,兩人才又一本正經的說起正事。

    「關中水利大工程也很重要,郭守敬幹得很不錯,關中的環境,不會再像後世那樣了。不然為何黃河和洛河為何開始變清?郭守敬功不可沒。」李洛說道。

    崔秀寧沒那麼樂觀,「沒那麼容易,光是一條黃河,就讓人頭疼。這兩年,關中和陝北地方官種了多少樹?幾百萬棵!還在各處河堤種草十幾萬畝。環境治理是系統性的大工程,還要長期不懈的抓。」

    唐主很豪氣的說:「現在才剛剛惡化,比後世好治理多了。朝廷環保衙門不是擺設,只要用對人,開對方子,每年幾十萬的專款用到位,我們就有千百年的綠水青山,造福萬世。」

    「還有糧食產量。」崔秀寧一邊理着散亂的雲鬢一邊說,「玉米土豆紅薯這些東西,今年培育的種子差不多了。明年,就可以各試種一千畝。我們很快就有辣椒吃了,好友酸酸甜甜的西紅柿,我最愛的。」

    李洛很關心這個問題,「三年之內,能不能全國推廣?」

    崔秀寧搖頭:「不能。這幾年主要都是育種,起碼要五年育種時間。五年之後,才有大規模推廣的種子。」

    說到這裏,崔心寧忽然想到一件事,「提起這茬,我們可別忘了橡膠樹和金雞納樹。這兩樣東西,一定要得到。」

    李洛問:「那些帶回來的印第安女人,都學會漢語了嗎?」

    崔秀寧道:「漢語她們是學會了一些,能簡單交流幾句。她們倒是知道有種樹,樹皮破了會流出白色的汁液,應該就是橡膠樹。可金雞納樹,她們都不知道。不過,她們知道有種樹能讓人昏迷,應該是古柯樹。」

    李洛露出笑容,「好。能知道橡膠樹和古柯樹就不錯了。至於金雞納樹,大不了把不同的樹苗都帶點回來,慢慢實驗。」

    「過段時間,就再派人出海。把這三種樹找回來。」

    兩人一會兒說正事,一會兒不正經,不知不覺到了晚上。

    上燈的時候,李織進宮送來一份情報。

    「陛下,娘娘,大都急件,元廷派出使者了。中書左丞不忽木出使。」

    兩人拿起情報一看,不由有些愕然。

    忽必烈大叔,不講武德啊。

    原來,忽必烈竟然派出使者,和大唐談判,議題是「送還河朔」。

    所謂送還河朔,當然是有條件的。元廷這麼會那麼好心?

    這條件就是:送元廷錢糧五千萬!

    可以是金銀,可以是糧食和食鹽,可以是其他物資,只要折價五千萬貫銅錢就行。

    五千萬!

    尼瑪,真敢要啊,如此獅子大張口,這是拿李洛當冤大頭了?

    當然是漫天要價,等着李洛就地還錢。

    「陛下,娘娘,元使不忽木兩天後就會過黃河了。請旨,特察局該怎麼做?」李織問道。

    李洛和崔秀寧不由都思索起來。

    很明顯,忽必烈大張旗鼓,堂堂正正的派出使者「談判」,用的是陽謀。

    倘若李洛答應花錢贖回華夏故土,那就是冤大頭,就是花錢買和平的大宋。

    而忽必烈就可以拿到巨額錢財,將河朔這越來越燙手、越來越難守的土地扔出去,還有了台階下,還能趁勢遷都西方,里子面子都有了。


    倘若李洛不願意花錢贖,那麼就必須再次北伐打仗。打仗是要死人的,死很多人。

    那麼,是不是大唐天子寧願犧牲將士百姓性命,也不想花錢呢?把數以萬計的將士生死,看的比錢糧更重要?

    然後蒙元一造勢,對唐廷和李洛的名聲就很不利。

    但沒想多久,李洛和崔秀寧就有了辦法。

    「傳令各地分局和官府,讓他們宣傳,就說元廷要欺騙大唐,說讓大唐花錢贖回河朔,但拿到錢也不會交還河朔。最後,還是要打。還有…」李洛說到這裏,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給了崔秀寧一個隱晦的眼神。

    有些話,天子不好說。因為天子的身份太過於神聖。

    這個隱晦的眼神一般人是決計無法察覺的,可崔秀寧卻明白了。

    於是,皇后的神色立刻嚴肅起來。「李織,國庫里已經快沒錢了。大唐若要贖回河朔,就必須增加賦稅,拿百姓的民脂民膏去討好韃子。你懂了麼?」

    什麼?大唐沒錢了?怎麼可能?大唐起碼現在,還是很有錢的。雖然大唐一直在打仗,可也一直在發財啊。

    李織一愣,但冰雪聰明的她立刻就明白了。

    老師說沒錢,那就是沒錢。即便這不是事實,可也是「事實」。

    「是,弟子明白了。國庫無錢,要贖回河朔當然只要增加賦稅,增加百姓負擔。陛下不願意橫徵暴斂,當然只能繼續北伐,靠武力拿回河朔。學生這就回去,和她們擬定一個宣傳方案。」

    李織說道。

    「好,你去辦吧。」崔秀寧讚許的點點頭。

    等到李織退下,李洛忍不住笑出來。

    天子,當然不能睜眼說瞎話。發了那麼多戰爭財,國庫里還有那麼多錢糧,怎麼能說已經沒錢呢?皇帝的話,要有威信,要「堂堂正正」。起碼錶面上應該這樣。

    皇后說,倒是沒問題。

    「忽必烈大叔拿不到錢,會不會自己退出河朔?」崔秀寧問。

    李洛苦笑:「這老傢伙,真是難搞。他是不會真的硬打的,他捨不得損耗蒙古騎兵。再說,此時他的確想遷都了。」

    「假打?虛張聲勢?用漢軍和色目兵象徵性的打一打?」崔秀寧不太相信,「我覺得他可能會最後來一次狠的。不然,他下不了台。」

    李洛站起來,呆呆想了半天,覺得忽必烈這招贖回河朔的伎倆之後,還有一招。

    這一招,應該才是真正的殺招。

    或者說,是個很大的麻煩。

    忽必烈是個很狡詐的人,這點李洛很早就清楚。他的這招陽謀,沒有這麼簡單。

    到底是什麼呢?

    「你是不是在想,忽必烈還會有其他手段?或者這贖回河朔只是個吸引我們注意的煙霧彈?」崔秀寧皺眉。

    李洛摸着下巴,沉吟着說:「我的確是這麼想的。但我想不出來,他那一刀藏在哪,到底有沒有那一刀。」

    「本來,我覺得是屠殺河朔百姓,製造一個超級爛攤子。但以我對忽必烈的了解,他還沒有那麼喪心病狂,此人要臉,還干不出這種事。他也不會沒有理智。」

    「但除此之外,我一時想不起他還會製造什麼麻煩。」

    崔秀寧點點頭,「我暫時也沒有頭緒。但我和你一樣,覺得忽必烈大叔不會這麼好打發。現在,只能命令特察局嚴密關注北方的一舉一動,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異常。」

    李洛想了想,「把這件事告訴義父。他和忽必烈是同齡,經歷的事情也多,看看義父能不能想到一點頭緒。」

    兩人去了顏鐸住的大安宮,發現小太子李征,正在聽顏鐸說戰場上的事。

    「…那一戰,大父敗得很慘,數萬兵馬潰散。大父敗在哪裏,你聽明白了麼?」顏鐸老態龍鐘的坐在燈下問道。

    李征回答:「孫兒聽明白了,是敗在將士沒有糧草,羽箭補給也跟不上。寄希望搶奪敵人的補給,但也是無奈之舉,因為大父的兵馬窮。」

    顏鐸又問:「那你得出什麼分教呢?」

    李征稍加思索道:「要麼有錢糧,要麼能保證搶到敵人的錢糧。否則,就絕對不要輕易打仗。」

    說完,就對進來的父母行禮,「兒臣見過父皇母后。」

    小兩口也向顏鐸問安。

    顏鐸道:「皇帝此來,可有要事商議?」

    「正是有所疑,想請父親參詳一番。」李洛將自己的疑慮說了一遍。

    顏鐸聽完,在燈光下思索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忽必烈老了,行將就木,他西勝東敗,說起來打平了,但卻虧了身後令名,因為他丟了漢地。」

    「所以,他如今最關心的,還是身後之名。河北河東,他知道守不住,也無心再守。可是,他必須要守住甘涼,掐住大唐西進的通道。不然,他的功績就真的很難看了。」

    「老夫以為,無論忽必烈怎麼做,他的考慮已經不是在河朔,而是在甘涼。贖回河朔之事,他自己絕對不會抱太大希望。但他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放棄河朔,他可能會借河朔之事,隱藏在甘涼的殺招。」

    「究竟他會怎麼做,老夫也想不到。你多注意甘涼,總歸是沒錯。」

    顏鐸的話,給了李洛一些提醒。

    「父親認為,忽必烈是想聲東擊西,從甘涼對雍州用兵?」李洛問道,前一次元軍大規模攻擊雍州,已經用過這招了啊。

    顏鐸眯着眼睛,「多半不是對雍州用兵。可甘涼一帶,絕對不能大意。忽必烈的後手,很可能就在甘涼。」

    顏鐸一邊說一邊畫了一幅簡圖,「你們看,甘涼不但扼守西北要津,還西連西域,北連大漠。元軍只要牢牢佔據甘涼,不但能阻止大唐西進收復西域,還能作為大漠的根據之地,為草原騎兵提供補給,效仿匈奴不斷叩邊。如此一來,元軍打大唐事半功倍,可大唐要打元軍,就事倍功半。」

    李洛一看,可不是麼?忽必烈如果這麼幹,就是一個加強版的匈奴啊。

    明是河朔,暗在甘涼。忽必烈這是要在死前,為蒙元拿到將來唐元爭霸的戰略位置,掌控主動權?

    真是這樣的話,那他考慮的已經不是一時勝敗,而是為其後世謀了。

    「當然,這都是老夫的猜測,甘涼到底有沒有厲害的後手,眼下不能肯定。其他方面,也不能疏忽。」顏鐸也不敢肯定。

    幾人商量半天,也不敢斷定忽必烈的後手是什麼,只是猜測可能是甘涼方向。

    只能斷定一點,那就是忽必烈一定會最大化的利用退出河朔的機會,他不可能這麼放棄河朔,絕對會另作文章。

    大唐必須要付出不小代價,才能真正恢復中原。不能抱着輕鬆僥倖的心思。

    倘若大唐輕鬆收復河朔的代價,是讓收復甘涼的難度倍增,那麼李洛就要重新考慮,是先收復河朔,還是先收復甘涼了。

    哼,薛禪可汗,你雖然是塊老薑,但朕也是很難搞的人。無論你憋的什麼壞,橫豎朕不會輕易中計。

    崔秀寧回到宮中,立刻下令,增加對甘涼地區的重點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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