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二章(1 / 1)
忙活了幾天的隱仙宗終於安靜了下來。
大家看看在護宗大陣上,又慢慢鮮活回來的老祖宗,感性一點的,幾乎全在眼裏掬了一點淚光。
丘德真慶幸的同時,又有種特別的無奈。
說起來,他們才是隱仙宗弟子,才是圍着老祖宗長大的娃,可是老人家求死的時候,不管他們求成什麼樣,許諾了多少,哪怕哭成了狗,都沒理大家。
結果……盧悅一出馬……
看到師叔又重新擁有的生機,丘德真抹了一把眼角的可疑水光,「師叔,現在沒事了吧?」
樹靈老頭久久地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凝實而厚重,再不是前面那透明的好像要散的樣子了。
「盧悅呢?」
她才是無邊老祖宗要的樹靈啊!
老頭的心,痛得都有些麻了,一直到現在,他也沒搞清楚,老祖宗怎麼就沒看上了他。
「還在那處空間裏。」
「我要去見她。」
樹靈老頭撇了眼龐遠,「你也來。」
要是老祖宗再發脾氣,擔當繼任樹靈的龐遠一定不能再像他這樣了。
龐遠心下一頓,把手戀戀不捨地從碧玉樹幹上拿開。
如果說之前他還非常擔心,自己就要變成跟師叔一樣的存在,但現在,他已經能肯定,他們家的老祖宗回復了。
他的木靈根也是在老祖宗跟前成長的,本就同出一源。
「老祖的生機,似乎比絕輔來之前還要旺盛。」他跟在師叔和師兄後面,「所以,師叔,您還有的活。」
樹靈老頭:「……」
要不是老祖宗已經自殺了一次,要不是門內上上下下的弟子們,早就被鬧得人仰馬翻,他真想撂挑子不幹了。
當了這麼久的樹靈,他屁都不是。
世上沒有比他更悲催的樹靈了。
……
眼看着乾巴巴的樹幹,回復溫潤碧玉樣,洛夕兒和早早也算開了眼。
尤其是洛夕兒,對玉瓶中的綠液,無限地期待起來。雖然已經倒了大半,但還剩的,至少也有百滴。
「行了,無邊前輩應該沒事了,我先出去了。」她在盧悅再說話前,迅速貼了兩張禁制符,自己收了。
盧悅似乎感受到無邊仙樹的嘆息聲,有些不好意思,「我還有個徒弟,是望仙藤修成,再過段時間,他肯定也要飛升的,到時候,我讓他過來看看您。」
樹與樹之間,應該比較好交流。
大不了,她再把那個水潭的位置跟望仙說清楚,想來經過一段時間的積存,也會再生出一些來。
洛夕兒還未走出門,就迎來了丘德真三人,「三位前輩,恭喜!」無邊重新煥發新生,對隱仙宗來說,絕對算是一件大喜事。
「同喜!」丘德真很真誠地笑她們,「盧道友,請受我一……」
「別!」盧悅忙移換位置,「前輩不要折煞晚輩了,說起來,這是我與無邊前輩的緣份。」
「對對對,是緣份!」
龐遠打了個哈哈,「盧悅啊,你……你用什麼方法,讓老祖宗回心轉意的?」
這句話,是他幫師叔問的。
老頭現在也是一同上遭受打擊的模樣,如果不問清楚,萬一也跟老祖宗一樣鬧脾氣,有難的就是他了。
「……」盧悅為難,這讓她怎麼說?
「此事對我隱仙宗關係重大。」丘德真看看師叔,只能跟着求情,「還請盧道友……告知一二。」
「不用問我師父了。」早早指了指還沒完全被樹須拖到地里的神核,「那是絕輔的神核,它和我師父一人分了四顆。」
「……」
「……」
樹靈老頭和兩個師侄面面相覷。
老祖宗對絕輔已經有了執念了嗎?
早說啊!
早說他們早跟早早換了。
「咳!事情可能不止是你們想的那樣。」
盧悅從他們瞄來的熾熱目光中猜到了什麼,無奈把哄無邊仙樹的話,在真正的樹靈面前,說了一遍。
半晌……
不論樹靈老頭,還是丘德真、龐遠,臉上都木木的。
「對不住,這只是一時的權益之計,夕兒回去的時候,就會把早早帶回三千城。」
盧悅可不敢想,給早早那麼大的身份,在他們還沒說話前,就先把話明說了,「以後,她也不會……」
「不!」樹靈老頭終於反應過來,他把早早上上下下地又打量一遍,「雖是權益之計,卻也是事實。」
他轉向盧悅,「小盧道友,無可否認,你當樹靈比我稱職多了,無邊老祖與你的緣份,大概也是天註定的。早早幾個,雖然我們不能給那麼高的輩份,但……掛個外事長老也是可以的。」
「對!」丘德真反應極快,「盧悅,我們以後各論各的,不以輩份為交,你看可好?」
……
嚴星舞從自家兩位師祖的禁制中走出後,才知道,她居然沾了師父和師姐的光,成了隱仙宗的外事長老。
哇哇哇!
外事長老一年有多少供奉啊?
一想到那數不清的仙石、材料和丹藥,她看師姐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發亮。
早早給蠢師妹,翻了個小白眼,他們家又不缺錢,至於嗎?
跟兩位師父交待一下過程,盧悅把早早又拎回了單獨的房間,「那靈液的事,不能說,聽見了沒有?」
「師父,我不傻。」她還有個大師兄呢,「您給大師兄留了嗎?」
「留了。」盧悅頭有些疼,「早早,隱仙宗不同於逍遙門,你不可以由着自己的脾氣亂來,聽見沒有?」
「聽見了。」早早知道她擔心什麼,「師父,您放心,我教小師妹幾招,就找個地閉關。」修為是硬傷,一場架,讓她對自己的短板認識更清晰。
「你要衝擊八階?」
盧悅摸摸她的小臉蛋,「千多年的時間,你從五階進到七階,難嗎?」
「不太難。」早早直言,「我還回族裏辦了一些私事,還……還撿了迷幻天魔狐應對滅世大戰的時候,偷藏的小秘庫。」
這樣啊?
盧悅眨了一下眼睛,「行,既然是你撿的,那就是你的,不用跟我說了。」如果可以,她其實更希望,那個曾戰在滅世之戰前線的迷幻天魔狐,傳下更多血脈。
「仙界沒有迷幻天魔狐,早早,你……要小心。」
「師父,這些天,洛師伯跟我講了很多,」她依偎到師父懷裏,安慰她,「我會小心的。」
不管仙界以前有沒有迷幻天魔狐,反正以後肯定有了。
在隱仙宗她不主動惹事,但如果事惹到她身上,也不會怕。
「嗯!師父過段時間,還會再來看你,」
盧悅要離開了,心中有愧,「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問樹靈前輩。隱仙宗既然給了你和星舞外事長老的身份,他們的藏,除了特別機密的,也定然會朝你們開放,沒事的時候,自己去逛逛。」
「好!」
「對了,再問一個問題,你……摸到八階的坎了嗎?」
盧悅突然想到一件事,她的回春術,不管是對暮百還是海霸,似乎都有些效用。
雖然在飛淵身上沒試驗過,但如果徒弟摸到八階的坎了,倒是可以試試。
「有一丁點,模模糊糊的。」
「那……」
盧悅現場又給徒弟打了一個回春術,「這東西,打在身上,有感覺嗎?」
溫溫暖暖的唄!
「師父,我的傷好了呢。」
之前鬧成那樣,就是嚇唬洛夕兒,就是想讓師父過來看看她。
「……」盧悅摟了摟早早,嚴重懷疑,她的回春術不靈了。當初能對暮百和海霸有用,是因為百靈戰場。
「師父,泡泡呢?」
都要走了,早早也沒看到曾經的小夥伴,很是懷念,「還在飛淵師叔那裏嗎?」
「是!聽說青冥海有很多好玩的,下次……我一定帶他來。」
谷令則進階玉仙成功,順利的話,其實不用七年,她就能重新看到這個五彩的世界,如果想去青冥海,倒是可以讓飛淵接一下。
「師父的經文還有很多,絕輔經此一事,會老實一段時間,你在隱仙宗……也好好聽藍靈的話好嗎?」
藍靈性格謹慎,如果能扳扳徒弟的性子,盧悅覺得,會讓她和三千城的很多人都省心。
「……」
早早很認真地看師父不能視物的眼睛,看她有些發白的唇色,終是不忍她為再她憂心,點頭道:「好!」
……
無邊仙樹的事,雖然鬧得極大,丘德真做為南部仙盟的長老,卻沒什麼人敢亂嚼舌頭。
所以,當早早也被他護到羽翼下的時候,大家就只能在背地裏,偷着談論了。
絕輔為無邊的自求一死而高興,正要跟贏四商量,到隱仙宗再鬧一鬧,送無邊入黃泉,讓丘德真痛徹心扉,就收到外界的消息,當場氣得神核痛。
「前輩,您的傷還沒好,千萬保重自己。」
贏四可怕這最後的盟友,因為鎩羽受措,再退出了,「我們正面抗盧悅,暫時恐怕不行,不過……仙界這般大,我們多做些準備,未償不能東山再起。」
「……」絕輔心塞塞,「你想幹什麼?」
他就是聽了他的話,才進的隱仙宗,要不然……
「盧悅想讓陰尊一輩子醒不來。」贏四不知絕輔所想,表情惡狠狠,「她現在天天用精血抄經,那定然會到有去無回海超度。」
咦?
絕輔忙望向他。
「有去無回海在什麼地方?」贏四扯扯嘴角,「那是大荒之地,而大荒,目前算是我族的天下。」
「你……要到有去無回海佈置?」
「是!」贏四朝他露了個笑,「我們可以雙管其下,我已令分散在各處的族人,幫忙完善陰尊之前的佈置。您……亦可如我一般,我們一齊使力,若是能助陰尊提前醒來……」
……
有去無回海一片黑暗的地界,有心人如果過來的話,一定能透過海邊的妖獸骷髏,發現此海的海水,近些來有些回落。
沒有陰尊的興風作浪,大海已久不起風波。
不過,曾經的妖獸們早就搬了家,這裏,似乎成了一片遺忘之地。
……
谷令則在天幸圖中,用了半年的時間穩定修為,出關聞聽外面的一切後,第一件事,是聯繫逍遙門林芳華。
「如果可以的話,聯繫你大師兄,望仙之名,絕不能再用了,這名字,會讓人聯想到很多。」
經過無邊仙樹,經過絕輔親至隱仙宗要對嚴星舞不利的事後,她想的更多,「另外,你飛升的時候,如果可以,能把他帶着,就把他帶着吧!」
就像嚴星舞可以認鳳瑾為主,借光飛升一樣,望仙也算妖。
「告訴申生前輩,如果他的時間還充足,麻煩聯合天地門,幫我查一下靈界的黃泉客棧,我需要它的所有資料。」
雖然回去的希望渺茫,可也不能不做準備。
把該傳的信息,傳下去後,她終於動身,前往慈航齋。
時間,比谷令則開始的預期,遲了很多,站在妹妹的小院裏,看她摸索着放寫好的經文,摸索着找起始的第一個字位置,半晌才進去。
「都搞定了?」
盧悅聽到腳步聲,一邊寫經一邊問她。
「嗯!」
谷令則慢慢走向前,從後面輕摟住此生的救贖,「外面的事全弄好了,不過,我需要在你身邊,再沉定一下心境。」
從地獄裏爬回來,再看到活生生的妹妹,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動。
可祝祭之舞,容不得一點錯。
落水澗下,就藏着大仇人,谷令則害怕自己再把一切都搞砸了。會再次害了盧悅,從希望到失望。
「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盧悅放下筆,忍不住問她。
「有,我有很多想跟你說的事,可是現在不行。」
谷令則把臉貼在妹妹身上,「等你眼睛好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聽姐姐不規則的心跳,盧悅扯了扯嘴角,「你的神經繃得太緊了,聽話,先進內室眯一覺吧!」
「不用!」
谷令則知道她要寫經,往後退了幾步,坐到不遠的桌前,「你寫你的經,我就這看着你就行。」
生活如山,有人歲月靜好,有人負重前行,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輕盈地度過一生,有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宿命那把大刀,隨時可能斬下,她只能幫她一起挺住,向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