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粗鹽精製(1 / 1)
蘇青鸞把手伸進鹽罐子,碾了碾——果然這鹽灰撲撲有很多雜質,並且十分粘手,很明顯是粗鹽。
知道家中的用鹽是粗鹽之後,蘇青鸞就打算把粗鹽提純,改善一下被虐待的味蕾。
但她卻不能輕易開口——和現代白菜價的食鹽不同,在這個製鹽業落後的時代,直接開採出來未曾經過任何加工的粗鹽,對於尋常百姓都是要省着用的貴重調味料。
正當蘇青鸞為此苦惱的時候,打瞌睡就有人遞枕頭。
這天午後,二弟蘇玄鶴在院子裏玩彈弓時剛巧飛進灶房裏,打破了擱置在灶台邊上的鹽罐子,灰撲撲的粗鹽灑落在灶房的地上,有一小半眼見和地上的泥土混合,眼見不能用了。
這可惹惱了楊氏,她原本因翹嘴角而帶着三分笑意的臉緊繃了起來,倒顯示出三分潑辣,抄起掃院子的大掃帚喊道:「臭小子給老娘回來!皮癢了?!」一溜煙攆着蘇玄鶴朝着村頭跑去。
「娘!親娘!我不敢了!」蘇小二嚇得扔了彈弓抱頭鼠竄,雖然嘴上討饒,腳下卻跑得飛快,就怕吃一頓笤帚燉肉。
蘇青鸞樂不可支地跟出院子,抻着頭在後面看熱鬧,直到兩人漸漸遠成黑點兒看不清了,才優哉游哉往回走。
倒不是她這個姐姐壞心眼,實在是蘇小二這個小屁孩見到她就一臉高冷,眼睛生在額頂上的臭屁樣子。
雖然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這臭小子,但是蘇青鸞也不至於小心眼到為了這一點小事和一個七歲孩子計較——不過看他吃癟,心中有點暗爽罷了。
回身跨進院門的時候,門後探出一個雪玉可愛的小女童,白淨的小臉兒上,一雙眼睛仿佛水靈靈的黑葡萄,正是蘇青鸞尚且不滿四歲的小妹妹蘇白雁。
「阿姊,阿兄是惹了娘生氣?」小丫頭奶聲奶氣問道。
「是呀,因為你阿兄把鹽罐子打碎了。」蘇青鸞走過去彎腰摸了摸蘇白雁柔嫩光滑的臉蛋,心想:手感真好!
「那」小丫頭有些苦惱地想了想,抬頭問,「我也讓阿娘摸摸三丫的臉,娘能不生阿兄的氣了麼?」
小丫頭之所以這麼說,完全是因為之前蘇青鸞的一句話。
彼時蘇青鸞穿來沒幾天,對於這個家還沒有什麼歸屬感,再加上身體虛弱,所以難免煩躁不安。有一天她在院子裏才略走了兩步,就累得不行,忍不住嘆了一大口氣。
那個時候還叫做蘇三丫的蘇白雁小盆友蹦蹦跳跳跑過來問道:「阿姊你不開心嗎?為什麼嘆了好大一口氣?」說着,兩隻小小的胳膊在面前還畫了好大一個圓圈。
看着女孩皺在一起的小眉毛,蘇青鸞一下子覺得自己老阿姨的心靈被萌化治癒了,於是半開玩笑地說道:「阿姊心情不好不過三丫讓我摸摸臉蛋,我就心情好了!」
於是三丫小朋友乖乖伸出兩隻小胖手,把蘇青鸞修長的手指按在了自己的小臉蛋上。
從美好的回憶中返回現實,蘇青鸞看着面前的小丫頭,第一百零八次感嘆「還是妹妹好」的同時,看了看打翻在地的鹽罐子,狡黠地朝三妹眨眨眼:「咱們把髒了的鹽巴弄『乾淨』,阿娘也許就不生阿兄的氣了。」
楊氏把蘇小二提留着衣領子拎回來已經是兩刻鐘以後的事情了。蘇小二抽抽搭搭地哭成了花臉貓,楊氏手裏的掃帚也斷了好些樹枝——看也知道掃帚燉肉做得了。
把喪眉耷拉眼的蘇小二扔在一旁,楊氏走進灶房,看剩下的半罐子粗鹽已經被放進另外一個小一些的罐子,而蘇青鸞還在仔細把地上混着泥土的鹽巴掃進簸箕,說道:
「剩下那些鹽巴雖說可惜,但吃了怕是做病,不值當,扔了吧。」這麼說着,楊氏語氣里卻滿是心疼。
蘇青鸞看着簸箕里的早已經混在泥土裏的鹽巴神秘地眨眨眼:「阿娘,反正這鹽巴扔了也是扔了,不如讓我想想辦法,興許還能用?」
楊氏當然是對蘇青鸞的話不抱希望的,但本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由着蘇青鸞折騰。
粗鹽精基本原理十分簡單——溶解、沉澱、過濾、蒸發。初中甚至小學水準的實驗內容。
然而現在並沒有那麼趁手精密的坩堝燒杯過濾紙。
好在不是沒有粗陋的替代品。
蘇青鸞向楊氏要了一個半臂高碗口粗的小罈子,把混了泥土的粗鹽倒進去,又放了半罈子的水進去。
楊氏告訴她這個罈子不能烤火,不然會裂,於是蘇青鸞不得不拿了一根折來的粗樹枝充當木棍攪拌,等到裏面的鹽分都溶解了,她便小心翼翼將罈子放在灶房的角落,並且囑咐弟弟和妹妹千萬別碰。
不然沉澱半天又要重新開始。
三妹雪雁一如既往乖巧點頭,而蘇玄鶴小朋友卻哼了一聲:「如果我偏要碰呢?」說着朝着那小罈子露出躍躍欲試的樣子。
蘇青鸞心想你這臭小子剛挨了揍又皮癢了?
於是她笑着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小牙,湊近蘇玄鶴,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說起來前幾日你用毛毛蟲把雪雁嚇哭的事情,爹娘還不知道吧?」
蘇小二聞言立即收回了蠢蠢欲動的小爪子,警惕地看着她:「你答應了不講的我、我們拉鈎了!」當然,代價是自己給蘇青鸞當了大半天端茶倒水的小跟班。
看着蘇玄鶴憤憤不平看着自己,一臉「你怎麼說話不算數」的震驚表情,蘇青鸞暗笑:無知的少年啊,你終究不知道成年人的臉皮有多厚。
蘇青鸞有雲 :親弟弟不坑白不坑。然後大言不慚地表示:「我當時只答應你『今天不把這件事說出去』,但現在已經不是『今天』了啊?」
於是心思過於單純的蘇玄鶴小朋友被自家黑心大姐開出了「接下來一個月內任她差遣」這種不平等條約作為「永久封口費」。
於是接下來的兩天裏,蘇青鸞毫不客氣地把自家弟弟指使成了陀螺——
「蘇小二,給我去灶膛里掏一些草木灰。」
「蘇小二,給我拿棉布和針線來。」
「蘇小二,你動作小心一點。」
蘇玄鶴氣鼓鼓地扶着一隻窄口陶瓷罐子的罐身,看着蘇青鸞拿着一根筷子,一端撐着堵在罐口處紗布縫製的草木灰袋子的中心,另外一邊斜斜地延伸到陶瓷罐子外面。
隨後,她將沉澱了一日的液體沿着那根筷子緩緩傾倒下來。
蘇玄鶴見狀翻了個白眼:「這不都灑出去了怎麼可能?!」
仿佛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法術,蘇玄鶴瞪大了遠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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