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為了學習,我早已放棄了良知(1 / 1)
「誰要吃他的魚。」姒青篁咧嘴歪頭道,「倒是你與嬴越,明知他的為人還如此結交,當真是蠅鼠一窩了。」
「唉,不吃白不吃嘛。」
「呵。」姒青篁見宮門正開,這便繞過檀纓走上前去,「只怕到時候,再香的美食擺在你面前,你也無力下咽了。」
「哈!我自可鼓舌吞之。」檀纓再次施展起鼓舌神技。
「不與你辯!不聞你言!不視你面!」姒青篁看也不再看他,捂着耳朵扭身前去。
小茜又是一嘆,並未急着跟上,而是走向檀纓身前。
「伴讀郎,你我也就此別過了,今後還請嘴下留情,不要太欺負我家小姐。」
「嗯?」檀纓瞪目道,「你不與小姐同住咸京麼?」
「小姐很快會住進學宮,我進不去的。」小茜輕笑點頭,「我等身為伴讀,一生也只有這短短几年能與小主共度,過了年紀,也就該回鄉務事,操辦嫁娶了。」
「你也是伴讀麼……」檀纓隨之一嘆,「你是個講道理的人,將來一定活的很好……唉……祝一路順風!」
「謝檀學士。」小茜微微一躬身。
「別叫什麼學士了,還是叫伴讀郎順耳。」檀纓微笑揚手,「就此別過了,伴讀女。」
小茜也淡淡一笑,輕點了頭。
「就此別過了,伴讀郎。」
話罷,她便也不再看檀纓,徑自去追小姐了。
眼見小姐二人過去,嬴越也才敢湊過來加入談話:「這丫頭是個好心腸,伴讀多年,多少也耳濡目染了一些,又懂得照顧人,將來總會好的。」
「定是如此。」
一嘆過後,嬴越便又問道:「你也是閒的,姒青篁礙你什麼事了,何苦翻來覆去惹她,好好結交不行麼?」
「好好結交?呵,不可能的,我與她同堂出現的時候,便不可能再好好結交了。」檀纓冷笑道,「不是你告訴我,她的資材多一份,我的便少一分麼?此乃零和之弈,我與她之間,唯有你死我活。」
「……即便如此,堂堂正正競爭就是了,惹她生氣又有什麼意思?」
「這很有意思啊。」檀纓比劃道,「她越生氣,就越容易失態,越會大放厥詞,等等清談的時候,她提出幾個水平低的問題,被我一一駁斥掉,駁得她褪襪爬地,遍地尋不到那羅襪,這不是高下立判?」
「……」嬴越微微驚道,「這才是你的用意?」
「不然呢?」
「你……你這也太髒了……兵家戰法都沒你這麼髒的。」
「哼,為了學習,我早已放棄了良知。」檀纓一抹鼻子,「而且你不覺得,看她生氣很爽麼?」
「這……你與老鮑何異?」
「鮑叔駕車多年,車技了得不說,車軌更是遍歷諸國,在很多事情上,他難道就不是我的老師麼?」
「你……你這搖唇鼓舌飛蠅振翅,當真是越來越嫻熟了……」嬴越雖然覺得他話裏有話,卻又說不清緣由,只好搖頭一嘆,「罷了,你還是留些力氣應對學博們吧。」
「說的是……現在是該保存體力。」
檀纓這便沉吸一口氣,不再言語。
定神過後,再看那漸開的宮門,他的身形竟跟着微顫起來。
這大概會比畢業答辯要難上一些吧……
不知我頂不頂得住。
嬴越見他的樣子,難免心下一酸。
確實,這個年齡就有與學博們清談的機會,實屬機緣了得。
但祭酒與司業那樣老辣犀利的鋒芒,又豈是一個少年能承受的?
「沒事,你的對手都是那樣的人,談輸了也不丟人。」嬴越只靜靜站在檀纓身後,輕聲道,「便如你說的,我就在你身旁,倒也要倒在我身上。」
「……你好噁心。」
「娘的,這話不是你說的麼?」
「不過我確也沒那麼怕了。」檀纓回頭笑道,「多謝。」
「……你才好噁心……好了,白丕出來了,好好聽,別回頭。」
此時,學宮門前,白丕打着哈欠流着眼淚才算開了門。
昨晚怕是沒少折騰。
不過門大開以後,他還是頗有風姿地取出文書,站直了說道:
「今日立論清談,先請立論者檀纓出列。」
「有。」檀纓當即走上前去。
「怪事了……」白丕看着他卻只是狐疑搖頭,「你還真有點東西啊。」
「呵。」檀纓只一笑,懶得理他。
「那你的協論呢?」白丕問道。
「什麼協論?」
「你是真不懂啊。」白丕搖着頭解釋道,「立論之時,立論者隻身對眾士,難免手忙腳亂體力不支,故而通常都是要請名士或是自家弟子協論的,由協論名士回答各有專攻問題,由弟子幫忙拿資料,念書文,擺圖示。」
「這我真沒有……」檀纓愣道。
「稍等那我看看……」白丕再次低頭望向文書,「哦哦哦,原來司業早已想到了,為你指派了協論。」
話罷,白丕便又衝着眾學士道:「請協論者,嬴越,姒青篁。」
嬴越聞言,自是當仁不讓,擼着袖子就幹過來了。
姒青篁的臉,卻瞬間憋成了爆皮大葫蘆。
「我?什麼?我?」她崩潰一樣迎上前去,「錯了吧……搞錯了吧白學博。」
「是你啊,寫的明明白白的。」白丕又看了眼文書說道。
「不是的……我是要駁斥他的!」
「哈,那麼多學博呢,輪得着你駁斥?再者說,這也不關我事,司業定的。」白丕攤手道,「大約是你試卷上的創想與檀纓有互通之處,司業認為由你協論最為合適吧。」
「啊啊啊……憑什麼……我為什麼還要幫他……」姒青篁人已半崩,只衝着白丕道,「還有辦法沒有……我可以給你錢……」
「哎哎哎,你把我當什麼人了!」白丕當即一個皺眉,同時一手背到身後,暗暗張開,示意快塞。
可姒青篁怎麼可能理解到這一步。
但見白丕如此聲色俱厲的拒絕,她忙又低頭致歉:「是學生不對,學宮的老師怎麼會收受賄賂呢……」
白丕這可就來氣了。
耍我是吧?
他這便板着臉催促道:「若不願協論,缺席亦可,莫耽誤我做工。」
旁邊,檀纓也是一臉可惜。
白整了,那麼多活,全白整了。
他也只好側目道:「既已如此,你自也不必幫我,在我身後端坐擺爛便是。」
「擺爛?……唉,這詞倒也貼切。」姒青篁一嘆,也只好跟到他身側,「也只能如此了……」
「對了。」檀纓突然回頭,一臉正色道,「我若辯暈過去,記得拿襪子熏醒我。」
「!!!老師!」姒青篁怒望白丕,「你看這個人,我怎麼當他的協論?!」
「哦?」白丕卻是一臉驚愕,「姒學士,你腳很臭麼?我這宿舍可不好分了啊……」
「……………………」姒青篁啞口無言,再無半分氣力。
燒了吧……
這學宮,全都給我燒了吧……
034 為了學習,我早已放棄了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