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案第十九章 鄧娜死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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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個要命的問題。就在她們坐在沙發上討論要命還是不要命的問題時,鄧娜走進屋來,她手裏拎着一個針線袋。看到妘鶴和涵冰的時候,她的臉色微微一變,然後她將目光從妘鶴臉上移到瑛舉臉上。
瑛舉立即明白了鄧娜的意思,急忙解釋說:「是這樣的,鄧姐,你看我的嫌疑最大。妘鶴她們似乎一直在盯我的梢。她們認為是我殺了博文,可是她們拿不出證據。」
她故意把話說得很慢。她想只要鄧娜自己不泄露天機就行。她已經給了她足夠的暗示。
鄧娜含含糊糊地說:「哦,是嗎?那麼你們想喝點茶嗎?」
「不了,謝謝你,坐吧。」
鄧娜在托盤後面坐下來。她開始滿懷歉意、用親切隨便的口氣談起來:「家裏的人都出去了。我妹妹領着孩子出去野餐了。我身子不太舒服,所以他們就把我留下來了。」
「那樣也好。」能夠聽出來妘鶴的口氣近似於敷衍。
鄧娜端起一杯茶喝起來:「一切都讓人憂心忡忡。樣樣事情叫人擔心。以前什麼事情都是博文安排好的,現在博文走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弱:「現在博文走了,他走了,我呢~~~」
她定定的目光,既哀怨,又迷惘,從這一位移到了那一位身上:「我不知道沒了博文怎麼辦。以前都是博文照顧我。他看護我。如今她這麼一走,什麼事情都跟着去了。還有孩子,他向我提問,我沒法好好回答。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孩子說。他總是嘮叨個沒完,『爸爸為什麼給人殺了?』當然,我沒法解釋,可是我害怕他最終會有一天。他自己會弄明白這是為什麼。他向來是要把問題弄明白才行。但我還是不明白,他總是問我為什麼殺,而從不問我誰殺的!」
鄧娜的背向後靠在沙發上。她的嘴唇發青,她艱難地說:「這樣也好,這樣也好,我不明白,博文,博文~~~」
最後她就那樣歪在沙發上睡着了。涵冰鬱悶地看看她,問:「咦,怎麼睡着了?失去老公讓她多麼難過啊。看着就夠可憐的。」她又轉過頭問妘鶴說:「怎麼辦?你不是說來安慰一下鄧娜。順便來這兒吃個飯,我已經把啤酒帶來了,這怎麼辦?主人都睡着了。」
妘鶴嚴肅地說:「你怎麼知道她睡着了?我想她可能死了。」
此言一出。涵冰和成瑛舉都大吃一驚:「什麼死了?」
妘鶴繞過茶几走到她身邊,從側面將她放倒在沙發上。她的頭垂到胸前。她彎下腰,扒開她的眼皮。然後她直起身子說:「比起在法庭上被審問,這樣的結果也不錯,堪稱安樂死。沒什麼痛苦。」
成瑛舉不相信地跑過去,怎麼也不相信剛才還生龍活虎的鄧娜竟然死了。她摸摸鄧娜的鼻息,生息全無,看起來好像真的死了。
「心臟病?我沒聽博文說過她有心臟病啊。」不過,成瑛舉不愧是冰雪聰明,她的思維立即向前跳轉了好幾步:「不對。一定是茶里放了什麼東西。她自己放進去的東西。她自己選了這條路,好求得解脫?」
涵冰還是不明白:「她自殺了?為什麼啊?真夠可憐的,不是還有孩子呢?怎麼能不顧孩子說死就死呢?我才不會像她那樣傻乎乎地跟着老公死呢。」
妘鶴輕輕地搖搖頭說:「不。那是衝着你來的,是擱在你的茶杯里。」
涵冰一下子懵了,指着成瑛舉說:「什麼?鄧娜要殺死你?她為什麼要殺死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能告訴我?」
和涵冰一樣大惑不解的是成瑛舉,她一樣疑惑地問:「衝着我?為什麼?我在努力幫她呀。「
「你們啊。太不理解人性了。你們有沒有看到過落盡陷阱里的狗,無論是誰。只要碰碰它,它就一口咬下去。而鄧娜只覺得你知道了她的秘密,所以你也非死不可。」
成瑛舉終於明白過來了,她緩緩又低沉地說:「所以你讓我把茶杯放回到托盤上,你是想讓她自己了斷?」
妘鶴平靜地說:「不,我並不知道你的茶杯里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我只知道可能會有。而且,當茶杯放在托盤上的時候,她喝這一杯還是喝那一杯,機會是均等的。況且她可以選擇不喝,沒有人會逼着她喝毒茶,在我們還不知道那是不是毒茶的時候。要我說,這樣的結局是不幸中的大幸,無論對她,還是對他們無辜的孩子。」
成瑛舉完全地歪在沙發上,疲憊地閉上眼睛。最後,她長舒一口氣問:「你是什麼時候猜到的?」
「我並非完全知情。案發現場是準備好的。這一點我從一開始就有所察覺。但是有一段時間我都沒有意識到這是鄧娜安排好的,沒意識到她的態度之所以顯得那麼做作,是因為,她確確實實在演戲。非常簡單,又極其複雜,把我弄得一頭霧水。沒過多久,我就發現,一直在跟我較量的是你的智謀,而你那些親戚剛剛明白你想做什麼,就馬上出手相助!」
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說:「你為什麼想這樣做?」
「因為是博文讓我這樣做的。他最後說的那兩個字『瑛舉』就是這個意思。萬語千言都在那兩個字里。他知道是誰,但是他在最後還是要我保護鄧娜。你們看,他愛鄧娜。我覺得他對鄧娜的愛要比他自己感覺到的深切得多。遠遠超過對孟月的愛。遠遠超過對我的愛。只有鄧娜完全屬於他,而他只喜歡屬於自己的東西。他知道,如果說有誰能保護鄧娜,讓她用不着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那麼只有我能做得到。而且他很明確,不管他要求我做什麼,我都肯干,因為我愛他。」
一聲嘭的聲響,成瑛舉睜開眼睛,原來是涵冰打開了一瓶啤酒遞給她說:「還是啤酒刺激,『格瓦斯』不夠勁,來,喝啤酒。你們說是鄧娜槍殺了自己的老公?這個結局太意外了,我怎麼想也不會想到會是她。她看起來又蠢又笨的,怎麼會有那麼重的心機。知人知面不知心,還真是那麼回事。不過快說說,你是怎麼做到的?把我們繞得團團轉。」
成瑛舉接過來啤酒,略停了一下,沒有喝。
涵冰又打開一瓶給了妘鶴,最後自己也開了一瓶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才說:「喝唄,這個我保證沒有毒。」
成瑛舉喝了一口,勉強擠了一個笑容說:「不是擔心那個。」
「你是怎麼做到的?」妘鶴重複了一次涵冰的問題。
「首先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槍從她那兒拿走,扔進游泳池裏。那樣水就會把上面的指紋攪混。當我後來發現打死他的是另一支槍時,我就出去找,自然一下子就找到了,因為以我對鄧娜的了解,我自然知道她會把槍藏在什麼地方。我只比警方的人早了一兩分鐘。」
她暫停片刻,然後接着說:「我先是把槍放在我的帆布袋裏,然後再帶到我的工作室。在我能把槍拿回來之前,我把它藏在雕塑室里,放在警察可能找不到的地方。」
「我知道,你把它放在那匹雕像馬里。」妘鶴說。
「你怎麼會知道?沒錯,我把槍裝進一隻海綿袋子,然後在它周圍搭好支架,再把黏土胡亂拍上去,弄成一個土坯。警察總不見得隨意破壞一尊藝術家的傑作吧,是不是?不過,你是怎麼知道槍在那裏呢?」
妘鶴微微一笑說:「就是因為你選來雕塑的是一匹馬。我想你潛意識裏想到了特洛伊木馬。」
成瑛舉豎起了大拇指。妘鶴,果然名不虛傳,就智慧和聰明來說,絕對是一等一的對手。唯一鬱悶的人只有涵冰,她咕咚咕咚又喝下了半罐啤酒:「什麼意思啊,什麼特洛伊木馬,不是公園裏的旋轉木馬嗎?那個小時候愛玩,現在不怎麼玩了,現在我更喜歡玩那些刺激的,像『旋轉太空』,『過山車』這樣的,不過到底什麼才是特別木馬呢?」
這一次,成瑛舉回答了她的問題:「不是特別木馬,是特洛伊木馬。這要源於一個古希臘傳說。特洛伊王子帕里斯來到希臘斯巴達王麥尼勞斯宮作客,受到了麥尼勞斯的盛情款待,但是,帕里斯卻拐走了麥尼勞斯的妻子。麥尼勞斯和他的兄弟決定討伐特洛伊,由於特洛伊城池牢固,易守難攻,攻戰10年未能如願。最後英雄奧德修斯獻計,讓邁錫尼士兵燒毀營帳,登上戰船離開,造成撤退回國的假象,並故意在城下留下一具巨大的木馬,特洛伊人把木馬當作戰勝品拖進城內,當晚正當特洛伊人酣歌暢飲歡慶勝利的時候,藏在木馬中的邁錫尼士兵悄悄溜出,打開城門,放進早已埋伏在城外的希臘軍隊,結果一夜之間特洛伊化為廢墟。」解釋完,她繼續補充說:「你看同樣是木馬,被當作戰利品藏東西的。」說到這裏,她看了一眼妘鶴說:「你的妘鶴很聰明呢,立馬就猜到了。」
涵冰洋洋自得地說:「那當然,她是妘鶴啊,這世上就沒有她辦不到的事情。」
妘鶴沒有沾沾自喜地接受這些讚揚,事實上,她還有疑問:「那些指紋你是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