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復前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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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內很安靜,武侯們露出或頹喪或膽怯或激動的神情。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頹喪沒能打過葉嬌,膽怯自己被打,激動或許有朝一日,能提拔到禁軍里去。
足夠的武力碾壓加上恩威兼施的手段,讓大多數武侯心服口服。
頃刻間,他們紛紛起身,小跑着出去通知各位隊長。跟葉嬌大打一架的青年自然沒有去,他坐在屋檐下,對葉嬌不滿地伸出手。
「還我刀。」
「是我的了。」葉嬌道,「讓隊裏再給你配發一把。」
青年露出譏誚的神情,對葉嬌嘲笑。
「真是沒有見過世面,」他得意地道,「隊裏能發這樣的刀嗎?小爺這把,可是宮裏送的。」
他在提醒葉嬌,宮裏送的,仔細想想我的身份。
「宮裏?」葉嬌歪頭看他,一副不怎麼在乎的模樣,「聖上送的?」
宮裏的人,葉嬌只跟皇帝熟悉些。大不了也去討要。
青年立刻想起葉嬌是誰欽命的武侯長,頓時有些氣餒,卻仍瞪眼道:「我姐姐,昭儀娘娘。」
他一面說,一面扭動脖子。扭得小心翼翼,似乎擔心一不小心折了。
昭儀,妃位以下,九嬪之一。聽說生了皇帝最小的兒子,頗得寵愛。
「你姓白啊?」葉嬌問。
她恍惚記得,宮裏那位昭儀姓白,是武將世家。怎麼他們家的兒子不去軍中效力,在這裏混起武侯了。
「白羨魚!」青年頗為得意道。
葉嬌伸出手:「白羨魚,把你的刀鞘遞過來。」
剛剛在打鬥中只看到了刀鞘的精美,因為綁在他腰上,葉嬌未能解下來。
白羨魚向後躲閃,葉嬌立刻恐嚇道:「我會去聖上那裏告狀。」
白羨魚嚇得飛快把刀鞘丟過來,動作慌亂間鬆開腰帶,缺胯袍散在地上,露出裏面的中衣。
他羞得去系衣服,葉嬌撇嘴看看,不以為意。慌什麼?你又不是露肚子的舞姬,我還不稀罕看你呢。
「算你狠!」白羨魚道,「小爺我最恨女人告狀。」
葉嬌走到梅花樁前,劃開捆綁小武侯的繩子,問他:「你真的是賊?」
「是,」小武侯繃着臉,似乎並不覺得自己錯了,「我娘等着治病,沒有錢,就偷了白隊長的銀子。」
「當真?」葉嬌轉頭看向白羨魚。
「應該是真的病了,」白羨魚揉着脖子道,「但那又不是我娘,憑什麼偷我的錢?」
葉嬌拿出一袋銀子,丟給小武侯:「這幾天你不用來了,把你娘治好,再回來做事。」
小武侯怔怔地站着,不相信天上能掉下來餡餅。
看他瘦弱的樣子,葉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安撫幾句,外面已湧進來不少人。
是白羨魚的部下,帶着其餘九名隊長到了。
這些人有高有低,有胖有瘦,年長的不過三十五六,最年輕的便是白羨魚。
白羨魚要給葉嬌下馬威,他們都知道,並且支持。哪想到如今昭儀娘娘的弟弟成了笑話,於是他們只好收起對葉嬌的輕視,鄭重地施禮。
施禮後起身,又瞧見白羨魚脖子上的勒痕,隊長們相互看看,便覺得自己的脖子也有些不舒服。
他們靜默不語,聽葉嬌示下。
葉嬌的意思很明確,希望他們用心做事,而她也將賞罰分明。
一位隊長適時進言道:「巡街緝匪那樣的事兒,武侯長就不用去了。外面風吹日曬雨淋的,小心傷了您的身子。您就在武侯鋪坐着,等咱們匯報。」
雖然這話有些過於逢迎,但其餘隊長連忙跟着應聲。
「就是,就是。」
「武侯長就不用出去了。」
葉嬌對他們笑笑,揚聲道:「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本人既領君命,便不敢懈怠。把白隊長的馬牽過來,走吧,咱們去巡一趟街。」
巡街倒不算苦差事。一瞬間,隊長們呼呼啦啦起身。
他們各自都帶着兩三個隨從,再加上白羨魚之前設伏的幾十人,葉嬌翻身上馬,身後便有百十人跟着,剎那間浩浩蕩蕩氣勢洶洶,足足佔去半條坊街。
為了騎馬方便,葉嬌衣裙內穿着一條褌褲。
白羨魚看着自己的馬被搶走,頗有些不滿。
「你這什麼人啊?憑什麼只逮着我一個人欺負?」
沒人敢幫白羨魚出頭,隨從給他牽來一匹馬。
「趕緊跟上吧隊長,」隨從勸說道,「大丈夫能屈能伸。」
這一天,原本等着看葉嬌笑話的京都各衙門,都聽說了葉嬌帶十個武侯隊長巡街的事。
所到之處人仰馬翻雞飛狗跳——這是言官的誣告。
事實上因為人多,又有些愛看熱鬧的百姓來瞧女武侯長的風采,有些推擠而已。
走到東市時,有商戶照例往武侯們手中塞吃的。
商戶常常跟武侯打交道。平時打點好關係,出什麼事,也能有個照應。
白羨魚拿着兩隻活雞,被葉嬌逮了個正着。
「還給人家,」葉嬌道,「你是官,不是匪,怎麼能敲詐勒索呢?」
「誰稀罕啊。」
白羨魚紅着臉把兩隻雞扔上天,所謂「雞飛」,就來自此處。
走到西市時,有人大喊「搶劫」,葉嬌帶人縱馬去追,把一條野狗嚇得掉進煎餅鍋里,這便是所謂「狗跳」。
那個劫匪總算逮着了。
他拿着搶來的首飾,面對百十個正氣凜然的武侯,嚇得瑟瑟發抖又疑惑不解。
「現在搶個東西,這麼多人逮了?」
葉嬌不由分說把他拿下,再往前走,就到了趙王府門外。
趙王府啊……
葉嬌抬起頭,瞧一眼正門上的紅漆牌匾,想起這裏曾經發生過的事。
她曾在這裏同李策說話,他們坐在走廊上,曬着暖洋洋的太陽;她曾照顧病重的他,給他買豆腐腦吃;她還買過好多人參,送蘿蔔一樣送進來。
開心時,想的都是他的好。
難過時,想的都是自己的付出,他的負心。
真是心肝被狗吃了!
陪同的武侯不明所以,見葉嬌看牌匾,便跟着齊刷刷看牌匾。
趙王府的門房見這麼多武侯盯着自家牌匾看,還以為主子犯事兒了,連忙哆嗦着回去稟告。
好在葉嬌看一會兒,便繼續往前走。
趙王府的圍牆很長,走着走着,便走到一處熟悉的地方。
圍牆的某個位置,牆頭草缺了一塊。
是那次翻牆出來時,李策蹭掉的。
一牆之隔,裏面就是他的宅院。
坊街里有兩個身穿短衣手拿掃帚布袋的老漢,見葉嬌過來,連忙施禮。
這是京兆府派到各處坊街的雜役。他們平時負責清掃街道,以免繁華的長安城內到處都是馬屎牛糞。
劉硯那個人管武侯有些力不從心,雜役卻管得很好。
「不用掃了。」葉嬌對他道,「以後這條街,都不准打掃。」
雜役還以為趙王府嫌他們嘈雜,連忙應聲。
「你這布袋裏,都有什麼?」葉嬌又問。
雜役連忙退開一步,唯恐熏到葉嬌。
「是牛馬的糞便,還有一些落葉果皮之類的。等小人忙完,會倒進糞池。」
「不用了,」葉嬌指一指院牆,「扔進去吧。」
雜役瞠目結舌。
「小人……這……裏面是趙王府……這……」
葉嬌見他不敢,就要自己下手。武侯們連忙攔住她,順手抓住糞袋,丟進院牆。
裏面「嗵」地一聲,分外響亮。
趙王李璟先是聽說武侯聚集在門外,跟要抄家似的。他慌忙自己去看,武侯們已經離開。
於是李璟罵罵咧咧回到李策住的宅院,正看到那袋糞便從天而降。
李策正坐在屋子裏,顯然也聽到了動靜。
但他沒有出去看,只認真盯着棋盤,蒼白的臉頰上沒有半點血色。
隨從青峰剛剛回來,正在同李策說話。
「卑職藏在武侯鋪房樑上,見葉小姐武藝高強、安然無恙。卑職沒有機會出手,這會兒他們去巡街了,便回來稟告。」
李策淺淺地點了點頭,捏着手中的黑色棋子,淡淡道:「知道了。」
她當然會安然無恙,是自己多慮了。
好在武侯鋪里都是功夫不好,不能入選禁軍的。只那個白羨魚有些麻煩,如今既然打敗了白羨魚,其他人就算不服氣,也不敢造次了。
李策轉頭看向門外,日光正落在走廊里,在地板上形成清晰的界限,溫暖炙熱,卻不屑於照進屋子。
此時一個結實的身影進來,遮擋住日光。
「你知道那個女魔頭在幹嘛嗎?」李璟已經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他氣喘吁吁,氣到跳腳。
「不是在巡街嗎?」李策知道李璟說的是誰。
女魔頭,李璟喜歡這麼稱呼葉嬌。
「不是,」李璟認真地搖頭,眼中冒火,手指向外面,「她在往咱們家——扔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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