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文官的血性(1 / 1)
「唉!我能進你這考場看看嗎?」馮程指了指營地,笑着問道。
「當然行,岳父大人請!」就這樣,周正帶着馮程和馮之舒來到了軍營之中。
之前聽陳新蓮等人的評價,周正便覺得馮程是一個固執古板倔老頭,為國為民頂撞皇上,絲毫不知道靈活變通。
而現在看來,自己的岳父大人,似乎還是個和善的老頭,並不是動輒用祖宗禮法來訓斥他人的教學先生。
此時,軍營內已經在進行第二輪的比試了。
魯大壯對朱洪,何必對張桓。
之前擊敗張桓,似乎耗盡了朱洪的精氣神,如今面對和張桓一個戰術的魯大壯,朱洪的指揮竟連連失誤,最終被魯大壯將其逐個擊破。
另一邊,張桓似是有些知恥而後勇的性情在裏面,面對何必的分散圍剿,張桓一鼓作氣,硬是將其全面擊潰!
看着眼前這些奮勇作戰,哪怕身上負傷,依舊賣力向對方衝鋒的軍卒們,馮程的神情變的嚴肅起來。
「你的這些兵卒,訓練了短短几個月,戰力便可堪比邊軍了。」
周正並未順着話茬說,而是道:「我訓練兵卒,從不和他人比較,只和自己比較。」
「和他們比,若強於他人則必會自驕,驕兵必敗,若不如他們,則會心中生懼,打起仗來畏首畏尾,也難獲勝。」
一番話說完,讓馮程眼前一亮:「嘶!你年紀不大,說的話倒是挺有道理,不知師父是何人?可是國中大儒?」
周正苦笑着搖頭道:「我師父不是什麼大儒,只是個山野道人,他教習了我武藝和一些兵法便飄然而去未再現身過。」
「原來是個世外高人!」馮程捻了捻鬍子又問道:「對了,有紙筆嗎?」
「有,岳父大人請隨我來!」隨後周正便引着馮程去營帳了。
姜武也看到了他們三人,雖未交談,但猜卻也大概猜出了馮程的身份。
「這個兵部尚書,倒是沒有架子。」
自語之後,姜武看向場中道:「好了,現在開始第三輪比試,所有軍官集體出列,默寫文字!」
此話一出,張桓等人臉都綠了。
「啊!寫字?」
姜武大手一揮,徐裴的人便搬來了許多桌椅,還有紙張筆墨。
「對,就是寫字,當官哪有不會寫字的?屯長說了,從今以後,不管大考小考,每一次都要寫字。」
「等學的字多了,屯長大人還要讓你們寫文書呢!」
「這!」在場之人個個瞠目結舌。
這時姜武親自將一名頭髮鬍子花白的老先生請上了台,他說道:「舒老先生,就有勞您做這一場的考官了!」
老先生看着場下的一眾學生,臉上一點精氣神都沒有,他擺擺手道:「快寫吧,讓他們快寫吧,先寫自己的名字!」
姜武聞言隨即道:「所有人先寫自己的名字!」
一聲吆喝,場下之人臉色已然難看到了極點,他們拿起手中毛筆,猶如扛着千斤巨鼎一般沉重。
名字好寫的,勉強畫上兩筆,名字不好寫的,索性將毛筆一丟,等着挨板子了事。
這時,周正和馮程也從營帳內走了出來。
剛才,馮程將周正訓練兵卒的方法寫了下來,還有他說的那句話,用馮程的意思是說,此去益州出任知縣乃是個閒差,既然閒來無事,便將這些年來用兵的方法,還有為官治國之道寫成一本書,留給後人。
看到馮程,周正也終於明白什麼叫活到老學到老了。
明明已經身居高位(雖說被貶了吧),明明已經功成名就,當看到值得學習的東西,依舊不恥下問,還用筆墨記下來。
真是讓人佩服。
出來之後,三人便看到了校場內這些兵卒們提筆如扛鼎的一幕。
而那老師傅在看到自己傾心教授的學生,這般模樣後,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朽木不可雕也!爛泥不可糊牆也!」
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姜武見狀趕忙阻攔:「舒老先生!舒老先生!別走啊!」
老頭子雖說歲數大,但卻步履堅定,頭也不回,甚至上課的酬金也不要了。
看到這一幕,周正也有些無言,這已經是被他們氣走的第三個師父了,難不成要自己親自教他們寫字不成?
姜武看向周正,詢問他應該怎麼辦?後者聳聳肩膀也頗為無奈,寫字這種事,小時候學最好,長大了之後,再想學習,便比較困難了。
而朱洪和魯大壯等人,見到老先生拂袖而去之後,個個捂嘴偷笑起來。
這也是他們四個難得在大考中保持同一陣線的時候。
不巧的是,這一幕恰巧被周正看到。
辛苦請來的教書先生被氣走,周正本就在氣頭上,結果這些人還在這笑。
周正厲聲喝問道:「朱洪,你站起來!」
朱洪趕忙起立:「屬下在。」
「你的卷子寫好了嗎?拿來我看看!」周正厲聲道。
朱洪是個踏實漢子,雖說不想學寫字,但也不會和周正叫板,他低頭看了看鬼畫符般的卷子,忙道:「屯長大人,屬下屬下的卷子還沒寫好!」
「還沒寫好?那就接着寫,反正我有的是時間,在場之人,有一個算一個,沒寫好卷子的,統統給我在這寫!」
「徐裴!」
「屬下在!」徐裴上前。
「給我把他們的凳子全都撤掉,讓他們站着寫!」此時的周正是真火了,不管是誰已經開始動用體罰手段了!
徐裴倒也實在,直接派人將朱洪等人的凳子全都撤了下來。
眼見周正一副寫不出來不肯罷休的樣子,朱洪等人面面相覷。
這時,幾名班排長站了起來道:「屯長大人,我們寫好了!」
「呈上來!」周正坐到了主考官的位置上。
幾人將自己的卷子交到了桌上。
雖說筆跡有些不敢恭維,但也算是勉強寫出來了,看得出來幾人是真的用心在學。
周正也不含糊,當即道:「現在寫出來的,賞銀一分。」
場下眾人再次大驚。
他們倒不是因為那一分銀子,而是因為按着周正的治軍方法,有賞必定有罰。
寫出來的有銀子拿,那寫不出來的呢?現在只是撤了凳子,若真寫不出來,那十有八九是要挨板子了!
於是,剩下的眾人趕忙抓耳撓腮的開始想。
有的甚至開始交頭接耳,打算抄襲一番。
只可惜,他們這些人連自己名字都寫不利索,又怎麼會記得別人名字?
看着眼前這番亂象,周正一個頭兩個大。
他想要訓斥,但又不知如何開口。
雙方僵持了半天,終於魯大壯憋不住了,他站起身道:「屯長,俺寫不出來!」
「寫不出來?為何寫不出來?」周正寒聲質問。
魯大壯左右看了看,然後一臉憋屈的說道:「你也沒說要考試,所以師父教的時候,我溜出去玩了!」
此話一出,不少軍官捂嘴偷笑起來。
周正也不含糊,他腦袋一歪,說道:「好啊!我花銀子請教書先生讓你們讀書認字,你倒好,跑出去玩了!」
「寫不出來可以,在這站一天,不許吃喝,太陽落山後,去監軍那領二十軍棍!」
「其他人也一樣,百戶寫不出來的,二十軍棍,排長寫不出來的十軍棍,班長五軍棍!」
「下次大考誰再寫不出來,以違抗軍令為由,就地革職!」
此話一出,魯大壯頓時就不幹了,他挺直腰板道:「屯長,俺這百戶的位置還沒坐熱你就要給撤了?」
周正瞪了他一眼道:「怎麼,你是鐵了心不想學寫字了?還有一個月,怎麼着你連自己的名字都學不會?」
魯大壯抓耳撓腮,一副想說話又不敢說的樣子。
周正見狀當即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娘們唧唧的!」
聽到這話,魯大壯也不再含糊,他仰頭說道:「俺是個粗人,會衝鋒陷陣,殺賊剿匪便行了,又不考秀才,學寫字作甚?」
「再說了,也不見那些秀才老爺們習練武藝啊。」
此時的周正,才算是明白了普及義務教育的意義有多麼重大,他剛要解釋,然而就在這時,馮程卻上前一步道:「這位壯士,我問你,如果未來你奮勇殺敵,升了官,成了參將、副將、甚至是將軍、總兵,那到時候朝廷派下來公文,你要不要看,要不要回話啊?」
魯大壯瞪眼看向馮程,皺眉道:「你是誰,怎麼沒見過你?」
「他是我岳父!」周正上前介紹身份!
聞言,剛才還一臉不滿的魯大壯,當即臉色大變:「嘶!岳父,那就是兵部尚書?小的魯大壯,見過尚書大人!」
說着,他便帶頭跪拜了下去。
魯大壯一帶頭,其他軍官們也趕忙起身跪拜。
馮程見狀趕忙抬手道:「諸位壯士免禮,我現在已經不是兵部尚書了!再說了,就算是兵部尚書,也不必行跪拜禮!快快請起。」
魯大壯等人也不大會客套,聽到馮程的話後,便各自站起身來。
而馮程則看向周正有些不悅道:「是你和他們說我的身份的?」
周正搖頭。
馮之舒上前道:「是雲兒之前不小心說漏了嘴,屯子裏不大,後來就傳開了,不過您女婿可從未以此來張揚炫耀。」
馮程想想也是,當時自己是階下囚,妻女都被發配到這了,就算知道自己身份又如何?
想到這,馮程看向魯大壯等人道:「諸位,我之前確任兵部尚書,但現在已經不是了,朝廷任我去益州當縣令,論官職和你們這些百戶一樣,都是正七品的官職,我們算是平級。」
軍隊中,正兒八經的百戶是正六品,而軍屯的百戶要低一級,只是正七品。
魯大壯等人自然是不懂這些,他們樂呵呵的看着馮程道:「您老之前是兵部尚書,我們當兵的頭子,最大的官,我們跪拜您,理所應當!」
何必也不甘人後的拍馬屁道:「大壯說得對,以您的資歷,莫說一個頭,就是三跪九叩也不為過。」
「皇上一定是受了奸人蒙蔽才怪罪於您的,用不了多久,您定會官復原職的!」
馮程聞言苦笑,他擺擺手道:「朝廷的事你們不懂,也不要妄加評判,咱們還是說說這學寫字的事情吧!」
說着馮程看了周正一眼,似乎在徵求他的同意。
後者趕忙點頭道:「岳父大人請說。」
隨後,馮程面向魯大壯等人,負手而立道:「作為官員,習字乃是最基礎的。」
「且不說你們今後會不會升官,就是不會升官,每年也需要寫上一份信述上交兵部存檔。」
「還有便是,現在大遼兵鋒正盛,幾欲南下叩關,你們這些人隨時有可能被抽調去真正的戰場,到那時用到字的地方就更多了!」
「軍令下達,戰情匯報,傷亡報告,打贏了要自己寫文書請功,不然你們的功勞,會被其他軍官頂替,打輸了,別的不說,你們起碼要把自己陣亡戰友的清單,寫出來交上去吧,不然朝廷的撫恤金都發不下來。」
「你們覺得,這樣對得起跟你們賣命的兵卒嗎?」
此話一出,眾人全都不說話了!
和周正這個屯長相比,馮程這個原兵部尚書的話,似乎更有說服力!
眼見眾人都不說話了,馮程又對周正說道:「給我拿一把弓和十幾支箭來!」
後者雖不知他要弓做什麼,但還是讓人去將自己的弓箭拿來。
馮程則接着說道:「你們說,不見那些秀才老爺學習武藝,我告訴你們。」
「《周禮》上便有明文寫道:養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書,六曰九數。」
「此六藝何解?即為禮節、樂舞、射箭、駕馭馬車、書寫文字還有數術之學。」
「其中單是射箭便分五種。」
說到這,周正的弓箭已然送到。
馮程接過弓箭道:「這第一種便是白矢,即射出去的箭頭穿過箭靶,這樣箭頭會發白。」
說話間,馮程張弓搭箭,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一支箭矢便嗖的一聲射了出去!
二十餘丈外,箭矢正中紅心,且箭頭竟真的穿過了箭靶,因為摩擦的力量,讓鐵質的箭頭微微有些發亮!
魯大壯等人自然是看不到發白的箭頭,他們只是看到馮程這個看上去有些瘦弱的文官,閃電般出手將箭矢射中紅心。
要知道,他們平日裏訓練射箭,相隔也不過十丈距離。
整個校場一片寂靜,片刻之後,何必反應過來,高聲呼喊道:「好!」
魯大壯、張桓等人也開始齊聲叫好,要知道,這些人每天練習射箭,練的手都快廢了,結果依舊經常脫靶。
而馮程這隨手一射便在如此遠距離下正中紅心,這怎能讓他們不佩服?
此時的馮程很想再依次演示一下其他四射的方式,但手臂的酸痛卻提醒着他,再射怕是要露拙了。
終究是常年未曾練習,馮程的臂力退化了許多,再加上周正的長弓力道極大,馮程全力一射,已然耗空了體力。
忍着酸痛,馮程抬手壓了壓,示意眾人安靜下來,然後道:「好了好了,和你們說這些只是讓你們不要故步自封,好好學習文字書寫。」
「我這射術在朝中,也算不得什麼,比我更厲害的人,多了去了!」
性情耿直的張桓並未聽出馮程這話是在自謙,他瞪大了眼珠子道:「也就是說,越高的官,是不是越厲害!」
馮程有些尷尬,但他還是點了點頭道:「算是吧!」
此話一出,營中又是一片譁然。
魯大壯咧咧嘴道:「娘的,這些人讀書厲害,射箭也這麼厲害,怪不得能當大官!」
朱洪更是羞愧的低下了頭道:「尚書大人都能有如此武藝,我等學幾個字卻在這哭爹喊娘,當真令人汗顏。」
何必一如既往的想要拍馬屁,但思來想去,也想到自己連名字都不會寫,便又覺沒臉說話。
就在這時營外又走進來一人。
此人一出現,周圍的兵卒們便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似的,紛紛下意識的回頭看去,當看到對方穿着的緋紅官袍後,他們趕忙向着左右分散,讓開了道路。
同時嘈雜的聲音,也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吆喝!還挺熱鬧!怎麼是天上掉餡餅了嗎?」
周正和馮程循聲看去,當看到對方面容後,二人趕忙上前迎接。
「見過丞相大人。」
「見過李相!」
二人作揖施禮。
李文綱也對着馮程作揖還禮道:「馮程賢弟別來無恙乎?」
馮程站直了身子,輕鬆一笑:「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倒是無官一身輕啊!」
李文綱連連擺手道:「唉,馮程賢弟此言差矣,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你雖被免官貶謫,但終究也是我大乾的臣子,怎可無官一身輕呢!」
「再說了,有些事陛下雖一時難以理解,但今後終究還是會明白的,我敢說,不出半年,你定會官復原職!」
「如若不然,我這丞相也不當了,隨你一同去益州當知縣!」
這話說的馮程都有些惶恐了,他連連擺手道:「李相何出此言,您乃國之柱石,怎可隨意請辭,今後我憂國憂君便是了!」
李文綱聞言大笑:「嗨,這才是我的馮程賢弟嘛。」
馮程也大笑起來。
然而,就在二人老友相見,暢談言歡之際,張桓伸長了脖子湊了上來。
「站住,幹什麼的?」李文綱的隨身護衛見其鬼鬼祟祟,便上前將其攔住。
張桓眨巴眨巴眼睛道:「不幹什麼不幹什麼,就是想看看大乾的相國大人長什麼樣!」
見到馮程,李文綱似乎也十分開心,他看了一眼張桓的穿着,便說道:「你便是那個燕人百戶吧!」
張桓撓撓頭道:「您知道我?」
李文綱點了點頭:「嗯!你的百戶任命狀,還是我批示的呢!」
「如今大燕已然亡國,汝等即來我大乾,便是我大乾子民,我大乾當平等相待,可你們也要真心為我大乾效力。」
「今後若有軍功,我大乾朝廷,定不吝封賞,明白嗎?」
天下烏鴉一般黑,大乾的官員貪污受賄欺壓百姓,大燕也差不多。
張桓等一眾百姓平日裏也吃不飽穿不暖,如今來到大乾成了兵丁,別的不說,起碼飯是能吃飽了,所以他們對大燕也沒有太大的歸屬感了。
當聽到李文綱對他說平等相待,不吝封賞的時候,他也十分感動。
「相國大人您就瞧好吧,我張桓一定好好干,在這建功立業!」
李文綱笑着點了點頭。
然而,張桓卻並未離去,依舊直勾勾的看着他。
李文綱見狀皺眉道:「怎麼?還有事?」
張桓撓了撓頭有些糾結。
這時,馮程似是想起了什麼,趕忙道:「李兄,多日未見,有些事我還想和你商談一下,咱們借一步說話吧!」
李文綱看看張桓,又看看馮程,挑起眉頭道:「怎麼?賢弟是有些話,怕我聽到嗎?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馮程張了張嘴似是想解釋,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李文綱則挺直了腰板對張桓道:「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此話一出,似是給了張桓無限的勇氣,他滿臉期待的看向李文綱道:「相國大人,剛才聽馮大人說,在咱們大乾,當的官越大,射箭便越厲害。」
「馮大人是尚書,便能這麼遠射中靶心,您是相國,肯定更厲害嘍,能不能給咱們兄弟們露一手看看?」
嗯?李文綱瞠目結舌,他看向馮程。
後者清了清嗓子道:「咳咳,剛才周屯長教習他們文字,他們不想學,所以我便漏了一手讓他們知道,咱大乾的君子六藝,所以」
李文綱這才明白馮程剛才為什麼要叫自己走,此時他有些後悔了。
他未做官之前,倒也學習過騎射功夫,只是並不精通,後來做了官之後,整天處理事務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練習射箭啊!
所以,真要是射箭,別說露一手,不出醜,他就算不錯了!
但他身為相國,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認慫,又有些抹不開面。
眼見李文綱有些下不來台,馮程便幫着打圓場道:「相國大人舟車勞頓精神不佳,我看不如緩上兩日再給大家演示箭術吧!」
周正也十分識趣的上前道:「不錯,相國大人,我還有些事情要請教您一下,還是先去營中一敘吧!」
若是平時,李文綱倒也就坡下驢的答應了,但看着下方那些目光期盼的兵卒們,以及手邊的弓箭。
他沉寂多年的熱血,在此時也不受控制的沸騰了起來。
切,不就是射箭嗎,真以為老夫我射不中嗎?
很多影視文學中,文官的樣子大多都是娘們唧唧的,要麼就是之乎者也之類的道學先生。
然而,歷史上真正的文官絕不是如此。
那句【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便是一個叫陳湯的文官說的,這位爺以四萬漢胡聯軍一戰摧毀北匈奴主力,擊斬郅支單于,傳首九邊,徹底打服了匈奴人,之後漢元帝派昭君出塞,穩定了漢匈關系數十年之久。
除了他,還有【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的辛棄疾,修編二十四史之一的《漢書》還砍殺匈奴使節,震懾西域數十年的班固,帶着七千人連下三十二城的陳慶之
就算不說這些投筆從戎的,剩下的文官們也各個不是善茬。
唐朝時便有兩個宰相當着皇帝的面掐架,明朝土木堡之變後,更是當着代理皇帝朱祁鈺的面,直接打死了三個錦衣衛,血濺朝堂,可謂血腥暴力至極。
大明隆慶年間,首輔高拱在搶班奪權時,排除異己,打擊政敵,趕走了很多和他政見不合的官員,其中有一個叫殷士詹的氣不過,在內閣就要打高拱,當時還是張居正拉的架。
最猛的還要數清朝的時候,當時康熙皇帝因為復立太子的事情和大臣們鬧了不愉快,雖說最後干成了,但乾的相當憋屈。
作為「千古一帝」的康熙自然咽不下這口氣,在朝堂之上便開始訓斥和他對着幹的馬奇和佟國維。
佟國維是個老油條,沒怎麼吱聲,馬奇就不一樣了,他是個滿人出身,當場就和康熙罵起來了。
關鍵這事馬奇占理,康熙氣不過,下來就和馬奇打起來了。
當時還有朝鮮人在場,並明明白白的記載了下來(當眾毆曳),打完架之後,馬奇還拂袖而去,一副愛咋咋地的樣子,差點沒把康熙氣死。
至於那些在外敵入侵時,文官中也有很多無腦主戰派,喊打喊殺的也絕不在少數,更有甚者,在統帥軍隊的時候,還喜好殺降,真不知道這些人讀書都讀到哪去了。
究其原因,也不難理解。
文官也是人,也是男人,也有血性。
遇到事情,如果罵得過便是君子動口不動手。
罵不過了,索性打你一頓。
說起來和平民百姓也差不多。
此時的李文綱便有些血性爆發,他單手一伸,說道:「不就是射箭嘛,拿弓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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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文官的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