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1 / 1)
「喝了它。」舒望蘇道:「我就放人。」
龍霸天也沒猶豫,端起碗一飲而盡,咂了咂舌,便覺渾身熱熱麻麻的,幾乎軟倒在榻上,「干……麻藥?」
龍霸天撐在床榻上的手臂一軟,跌躺在了舒望蘇的腿上,手指發麻,眼前發暈,瞪圓了一雙眼睛盯着舒望蘇,卻又索性放鬆下來任由自己壓着舒望蘇,調笑道:「想上老子何必下藥,你躺倒了老子自己來。」
舒望蘇依舊陰冷着一張寡慾的臉看她,連一絲笑容都沒有。
龍霸天索然無味,也不再與他玩笑,無力的道:「行吧,這藥也下了,把老子的人放了。」
舒望蘇冷冷淡淡的看着她,忽然問:「你很喜歡舒郁?」
龍霸天迷離的思緒就是一緊。
那細微的眼神落在舒望蘇眼睛裏,他唇角泛出冷笑,又問:「這昭南也是你所喜愛的?」
龍霸天被他那陰冷至極的笑激的渾身不自在,盯着他問:「你什麼意思?你想做什麼?」
舒望蘇看她那緊張的神色,眉頭一展的笑了,「我想讓你痛不欲生reads;。」他伸手細細輕輕的摸了摸龍霸天的額頭臉頰,「可我又狠不下心來讓你受傷,這副身子我花了多少心血……」
龍霸天聽不懂,思緒越來越渙散,只聽他唧唧歪歪的還在說,他抓起了她的手指,翻過來細細撫摸手指上的新繭。
「這每一寸肌膚,每一塊骨肉都是在我眼下一點一點長出來的……我怎麼忍心傷到她?」他輕輕的說着,「那我們就換一種方式。」
「你他媽……」龍霸天提不上來精神氣兒,一閉眼昏了過去。
昏過去之前只聽到他又陰又冷的說:「我們就來毀掉你最愛的,想要守護的,一件一件來……」
她昏睡在舒望蘇的膝上,眉頭蹙的緊緊,手指還抓着舒望蘇的衣袖,像從前她沒有恢復記憶時一樣,那時她時時需要他,她只有他。
他輕輕的將她發間的簪子摘下,打散她的發,一頭青絲涼絲絲的鋪散在他膝上,好看極了。
舒望蘇托起她,讓她安安穩穩的躺在他身側,他下榻,坐在榻邊的椅子上細細看了她半天,慢慢伸手摸上了龍霸天細滑的衣袍,順着那柔柔的衣折摸進裏面的腰帶,在腰帶上摸出一隻不大不小的錦囊,沉甸甸的,裏面的事物輕輕作響。
從她進來,舒望蘇就注意帶了這個錦囊,她好像回昭南後一直帶着。
舒望蘇將錦囊摘下來,解開,愣了一愣。
那裏面……是一塊塊老舊的小木牌。
他反手倒出來,那一塊塊小木牌便印在眼底,他翻着看了看,上面是一個一個名字,他知道這些名字。
這是被做成活死人關在夜真墓道里的昭南將士們,夜真的將士們。
她……一直都帶着?
該是很傷心吧,她的將士不得善終,無法歸鄉。
舒望蘇看了一會兒,又一塊塊的將小木牌裝進錦囊中。
營帳外傳來西陵的聲音。
西陵被攔在營帳外,說要見他。
蕭容進帳來請示他,他將錦囊收在袖子裏,揮手讓西陵進來。
西陵入得帳來,一眼瞧到睡在榻上的龍霸天,紅着的眼睛便愣了愣。
舒望蘇坐在榻邊的椅子上,披着寬大的袍子,對她笑了笑,「怎麼哭了?」
她細白的臉上掛着盈盈的淚水,一望舒望蘇便墜了下來,到舒望蘇身側蹲下身撲在他懷裏低低哭道:「你要殺了阿姐嗎?」
舒望蘇輕輕扶起她,讓她離開自己的懷抱,問:「你聽誰說的?」
西陵紅着眼睛,淚水一珠珠的落,「大家都這樣說,阿姐也這樣說,說你要殺了她,奪走昭南……」
「怎麼會reads;。」他淡淡道:「昭南有那樣多的能將賢臣,還有個夜重明我怎麼可能奪得走,至少暫時。」他托起西陵的臉,「我只是想輔佐你坐上女帝之位,你小時候不是說過想像你阿姐那樣神氣的做女皇帝嗎?」
西陵搖頭如瑟瑟落葉,「那只是……只是小時候隨口說說,我並不想做女帝,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舒望蘇打斷她的話,「我可以滿足你所有的願望,女帝,昭南,什麼都可以,唯獨這一件,我不能。」
西陵一愣,眼瞼上的淚水一晃晃的落下,「為什麼?你……你不是恨透了龍姐姐,再也不會原諒她嗎?她那樣待你,難道你還想和她在一起?!」
舒望蘇看着榻上昏睡的龍霸天,道:「你放心,我也不會和她在一起。」
「那你為什麼不能和我在一起?」西陵第一次不依不饒的問:「明明我們以前那樣好,那個時候你不是答應過會和我永遠在一起嗎?怎麼就不算數了!」
「西陵。」舒望蘇抓住她發顫的手指,道:「我說過我的命不是我自己的。」
「你早就還完她了!」西陵抓着他的手,「你救了她這條命,還為她險些死了,早就兩清了不是嗎?」
舒望蘇被她問的啞口無言,還完了嗎?兩清了?
是啊,她現在已經不是沈嬌了,要說虧欠也是他欠沈嬌的,他們早已……兩清了。
可是他……
舒望蘇冷下面來,撥開西陵的手道:「我不會和任何人在一起。」
西陵還要說什麼,他已開口道:「你放心,我不會殺了你阿姐,等你回昭南即位,我就會放你的阿姐回國。」
「我不想當皇帝。」西陵哭道。
「那我就只能殺了你的阿姐,另立新君。」舒望蘇道:「你阿姐知道你與我聯手做到這一步,若是讓她繼續為女帝,你在昭南是無法安身的。」
「我跟你走,回大巽,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西陵伸手去拉他。
他卻將手指抓緊,躲開了她的手,「好,你跟我回大巽,以義妹的身份,我會為你擇良婿,照看你一輩子。」
西陵愣愣的看着他冷漠的臉,忽然捂着臉哭了起來。
她哭的像個孩子,舒望蘇終是俯身抱了抱她,「不哭了,你以後會遇到許多許多的人,會愛上新的人,會舉案齊眉,只要你離開我就會有千百種可能。」
她哭着在他懷裏搖頭。
舒望蘇就那麼抱着她,等她哭累了,哭困了才讓蕭容扶她下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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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下去,秀林才進來,看着舒望蘇一臉疲憊,試探性問道:「殿下,如今可要按照計劃將西洲殺了,送西陵公主回昭南?」
舒望蘇撐着額頭搖了搖頭,「不用了,西陵並不想要這皇位reads;。」
「可是西陵公主即位,是對殿下最有利的……」
「我知道。」舒望蘇打斷他,「但西陵不喜歡,我不想勉強她。」
秀林便不再多話,只是問:「那殿下如今打算如何?」
舒望蘇閉眼想了一會兒,嘆出一口氣道:「我與西洲談談,讓她割讓城池作為賠禮,再借兵助我擒拿我要的人,我們就退兵回大巽。」
秀林一驚,「殿下就這樣收手了??」
「恩。」舒望蘇道:「我來昭南的任務已完成,龍霸天如今也在我手上了,只要將舒郁找出來,就夠了。」
他道:「將西洲帶過來。」
秀林也不再多勸,應是退了下去。
舒望蘇撐着額頭,閉目養神半天,將那袖子裏的錦囊掏出來,慢慢的系回龍霸天的腰帶上,輕聲道:「你的昭南,就留給你和你的將士們。你欠我的,就拿別的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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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望蘇見了西洲,西洲並不是什麼有主見聰明的人,連嚇帶哄,她什麼要求都答應了,簽了四座城池賠禮,又同意昭南的兵馬借一隊給舒望蘇調度,加上舒望蘇說是西陵求情,她倒是也一如既往的待西陵,要和她一起回宮。
舒望蘇親自送西洲和西陵回宮,並且留在了宮中,答應西洲等一抓到舒郁他們就退回大巽。
西洲很是忐忑,她不明白為什麼那個舒郁會明知道一大隊兵馬在這裏等着,還會來。
舒望蘇只說會來,命人將龍霸天裝進了棺槨之中,讓西陵先行回昭南,為夜真夜將軍大辦喪事。
舒望蘇便埋伏在宮中。
偏巧溫玉不知為何帶着一隊精英兵,在他們回宮前一天離宮去了,幾日未歸。
西洲沒有個主意,只能任由舒望蘇操辦。
一直等到第二日,舒郁沒有等來,龍霸天醒了。
那時舒望蘇正趁着夜色掀開棺槨給龍霸天餵血喝,龍霸天就在棺槨里猛地睜開眼,一把攥住了舒望蘇的脖子,一雙眼睛暗金流光,一用力就將舒望蘇壓進了棺槨中。
舒望蘇一驚,她便已手腳一軟的趴倒在了他身上,「干……」
她藥效還在,使不上力的動了動,舒望蘇這才鬆了一口氣,剛想推開她,便聽棺槨外傳來腳步聲。
極輕極輕,停在棺槨前。
他看到夜色里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棺槨內的他和龍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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